這裡可是西跨院,堂堂世子隨隨便便地跑過來,還是深更半夜的,這樣好麼?真的好麼!南葉煩躁地揉了揉頭髮,糾結了一會兒,猛地推門出去,直奔顧端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噼裡啪啦地一通問:“世子,您怎麼來啦?有什麼事,使個丫鬟過來叫我一聲不就行了!這大半夜的,您過來時,角門上的媽媽可曾打點妥當?自從綠萍表哥那一鬧,而今西跨院巡夜的女護院很多呢,您沒有被發現罷?”

顧端望著她,好一陣無語,良久方道:“我想過來,直接過來便是,為何要打點角門上的婆子?至於女護院,看見就看見了,又能怎樣……”

是啊,看見就看見了,又能怎樣?人家是世子!這裡是他家!他從自家正院走到西跨院,需要打點婆子嗎,需要嗎,需要嗎?她肯定是半夜被吵醒,還在犯迷糊,南葉又揉了揉頭髮,好讓劉海垂下來些,遮住自己泛紅的臉。

好在顧端並未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說完話,丟下一句“趕緊走”,人就已經朝院門那邊去了。

哎哎哎,這是去哪兒啊?!南葉趕緊一溜小跑,追上了他的步伐,詫異問道:“世子,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做菜。”顧端連頭都沒轉一下,彷彿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做,做菜?!這都半夜了,做的是哪門子菜啊,做了給誰吃啊?南葉滿頭霧水:“要做菜,您怎麼不白天來?”

顧端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白天人多,所以我特意挑了這時候來。後天的鬥菜,茲事體大,我又極少下廚,必須得練練,以防失手。”

原來是這樣,南葉驟然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笑道:“世子,放寬心,不必練,您趕緊回去休息罷。”

“什麼?”顧端只好也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她。

南葉還是笑:“請世子容許奴婢賣個關子,儘管回去睡吧,奴婢保證,到時您做的那道菜,絕對不會超過十分鐘。”

顧端面露疑惑:“我自然相信你的安排,但總得事先練練罷?”

“不用練,既然相信奴婢,就請相信得徹底些罷。”南葉想象著顧端到時愕然的臉,實在是很想放聲大笑。

顧端自認為不算笨,但望著南葉猜了半天,也沒猜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得揣著滿腦子的問號,依從南葉的話,回去睡覺了。

南葉望著顧端修長挺拔的背影走遠,打了個呵欠,也回去睡了。

自從香秀受傷,南葉就起得比往常更早,這天也不例外,天不亮就起來,燒水,搓毛巾,給香秀洗臉,給自己洗臉,梳頭,穿衣,再給大小罈子加養水。忙完這些,正好含雪過來,兩人交班,朝著廚房去。

這個含雪,自從失去了王大梁這個靠山,倒是變得老實起來,每天照顧香秀,從不抱怨苦累,可見這人哪,都是環境造就的。

南葉感嘆著,踏進小灶間,卻驚訝地發現,深冬已經站在案板前,拿著根黃瓜練刀法了,再一看屋內,灶熱了,爐子生上了,一鍋稀粥咕嚕咕嚕冒著泡,桌上一溜小菜,擺得整整齊齊,蒸籠也在冒著氣,裡面不知蒸的是什麼。

這麼勤快?!南葉驚訝了一下,上前確認:“這些都是你做的?”

深冬趕忙放下刀,拿抹布擦了擦手,道:“我來時,馬六嫂已經到了,她給了我小灶間的鑰匙,還告訴我說,你每頓飯都會熬米湯,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熬了一鍋粥,夾了幾碟子小菜,再熱了幾個廚房那邊昨天剩下來的饅頭。”

馬六嫂居然來這麼早,還指點深冬,是因為拒絕了她鬥菜的邀請,怕她生怨,以此示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