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可以,一物換一物。」

來人正是先前朝晏要找的萬事通了,他正襟危坐,斜眼瞥著朝晏,「那可別了,我要跟你一物換一物可就吃大虧了。」接著看向滿桌的人,「說吧,找我什麼事。」

「明知故問。」朝晏不悅的撇嘴,伸手就要去拿梨花白的酒罈子,一隻大手速度極快的搶先一步,像護犢子般擱在了自己的手邊,並且虎視眈眈的盯著朝晏。

在視線的對峙中,朝晏敗下陣來。並不是他輸於拂蘇,而是除此之外,另一道挾著寒芒的眸光也落在他的身上。讓窗外的冉冉升起的豔陽,霎時不再燥熱,多了些許如墜冰窖的酷寒來。

「朝陽郡主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點別的,譬如……」

這番話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眼看向萬事通。就見他直勾勾的盯著那盤大閘蟹,艱難的吞嚥口水,活像是幾百年沒吃過大閘蟹,那叫一個垂涎三尺啊。

眾人額頭垂下無數黑線,朝晏嘴角抽搐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遞給他一隻大閘蟹,「瞧你這德行,給你給你,當心噎死!」

邊剝著殼的萬事通美滋滋的,「最近不是出了具無頭女屍,我知道點內幕,但是……」

此人三言兩語說不到重點的,分明就是別有居心。白靈汐視線落在窗外碧藍天際,心思全然飛到了九霄雲外。

「說吧,這回你打算坑我多少。」朝晏一臉戒備的看著萬事通。

「瞧世子爺說的,我坑誰都不能坑您啊。」

「少來,你坑的還少了。」對於萬事通的諂媚和圓滑世故,朝晏不為所動,雙手環胸,警惕的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半分的神情。

萬事通將剝好的蟹肉沾了點醬,樂呵呵的,尖嘴猴腮看著也非常喜感,他咂巴著嘴,「今天興致不錯,你又請我吃大閘蟹,就這個數吧。」

邊說著,萬事通抬起了手,赫然豎起了三根手指。

朝晏見狀,終於是長鬆了一口氣,「三兩啊。」伸手就要去掏錢袋子,並且暗忖——今兒個這貨還挺好糊弄的。

「不,是三錠銀子。」

這話如同兜頭滿臉潑下的一盆涼水,不但沒有帶去這燥熱,反而是怒從心頭起。

朝晏騰地就站起身來,「三錠?!你當我傻嗎!」

「那也行,這個訊息我相信有的是人想知道。」萬事通無所謂的聳聳肩,作勢就打算離開。

朝晏看得額頭青筋直跳——吃了我的大閘蟹就想走人?當天下便宜都是你家的啊?

因朝晏突如其來站起身的動作,引來了百味居之人的頻頻側目,為了自己的形象著想,朝晏清清嗓子,像沒事人一樣重新坐了下去。

而萬事通站起身來就要離開,就在即將與溫子宸所在之處擦肩而過時,一塊令牌猛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雖然不過是稍縱即逝的功夫,萬事通還是清清楚楚看見了上邊金色雕刻的溫字。

萬事通見多識廣,自然知曉這塊腰牌代表著什麼。他訕笑著挪動腳步,重新坐了下來。看向溫子宸的眼睛裡少了先前的渾濁,多了些許崇高的敬意來。

「原來是貴人啊,那我就當做個順水人情了。」

「我靠,你還有沒有原則了!」朝晏險些拍桌而起,考慮到拍桌子有損形象,還有手疼,於是選擇就此作罷,只是虛拍了下。

這廂,萬事通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來,「人家是吃山珍海味的,你是吃鹹菜豆腐的。」

乍聽此言,拂蘇薄唇微微上揚,手中剝螃蟹的動作不停。

然而朝晏無法意會過來,眨眼問他,「什麼意思?」

萬事通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瞅著朝晏,這眼神讓朝晏想起了先前給他授課的教書先生,常常被他氣的吹鬍子瞪眼的小老頭。

「你怎麼就聽不懂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萬事通整理了下衣襟,鄭重其事道:「那你聽好了,人家是皇子,你是世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回朝晏可算是聽明白了,他當即冷嘲,「好啊你,我今日才知道,你也是勢利眼!」

「世子爺咱成熟點行嗎?這年頭誰還不是為了蠅頭小利而忙碌著。」

藉由他們唇槍舌劍的空檔,拂蘇已經連續剝了三個大閘蟹,沾了醬之後放在了白色的瓷碗中。接著倒了滿滿一杯的梨花白,一番忙碌之後,才抬手輕輕扯了下白靈汐的衣袖。

白靈汐回過神來,垂眸望去,就看見白色瓷碗中的大閘蟹,雖然被剝殼剝得不甚美觀,窗外涼風拂過,攜帶著一股梨花白醉人的酒香,白靈汐櫻唇微微上揚著,眸底深處的冰寒褪去,乍現一抹柔光。

朝晏無奈的撇嘴——這簡直就是伺候人的料啊,想要啃了這白天鵝,不知道得猴年馬月,簡直是任重而道遠。

溫子宸垂眸擋住眼中的思緒,看向那盤子大閘蟹,抬起的手,又跟著擱回了桌上。有些躍躍欲試,又有些力不從心。

萬事通則是開始講起了自己所知道的內幕,一時間所有人都把注意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