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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天,尤聽容服侍老太太用過湯藥,回了正房正撞上尤夫人派人去請她。

正疑惑,卻看到了尤貴泰端坐在桌前,背對著她,看不見表情。

視角稍稍下移,桌上放著的,正是今日賞賜的棋具,此時已經被開啟了。

聽見動靜,尤貴泰回過身來,手上捏著一顆棋子。

特產南地的雲子材質,質地細膩圓潤,堅而不脆、沉而不滑。特別是黑子,俗話稱其“仰視若碧玉,俯視若點漆”。

此刻尤貴泰正舉著棋子對著燭光看,棋子周身散發出幽藍而碧綠的光彩,映照的尤貴泰的眼睛裡彷彿都跳動著躁動的光,尤聽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容兒。”尤貴泰的語氣溫和。

尤聽容俯身行禮,“父親。”

尤貴泰起身扶她,拉著一同坐下,“父女之間哪裡需要這麼生分,快坐!”

“陛下御賜的套棋具可真是極品,聽丫鬟說你都沒開啟來看一眼?”尤貴泰狀似隨意,將棋子放回原位,眼睛卻緊盯著尤聽容的臉。

尤聽容微微一笑,“御賜之物,哪裡能拿來用,只能供起來的。”

“陛下為何要賞你?”這次語氣急了些。

尤聽容從容應答道:“說來也巧,那日在池府正遇上陛下微服私訪,池公子在花園和陛下對弈,池小姐帶了咱們看熱鬧。”

“陛下問起,池小姐介紹說女兒是她的閨中好友,女兒也是沾了池小姐的光。”尤聽容神色自如,眼神坦然地看著尤貴泰,將事都推到了池卿環身上。

尤貴泰沒有繼續深究,而是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女兒的肩頭,“容兒,你的婚事父親會從長計議,必定要為你尋一個如意郎君。”

這一句話,說的尤聽容通體冰涼。

單允辛別有用心送來這份禮物,就是在暗示,他對自己有意。

尤貴泰雖然不能完全領會,但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重新衡量尤聽容的價值,不會輕易鬆口把她許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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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

張福從宮外回來,第一時間向師傅常順覆命,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了。

“尤大人竟然還毫不知情呢,還以為是尤奉儀得臉,做父親的竟然眼盲至此。”張福把尤貴泰的孝敬銀子遞給常順,“徒弟就稍稍提點了一下……”

“不該說的別說!”常順拍了他的腦袋,“說了多少次了,宮裡,要多看少說!”

“師傅放心,就是幾句吉利話!徒弟知道分寸。”

“你懂什麼,尤小姐指定是特意瞞著家裡。”常順想著尤聽容遇見聖上的情景,活像見了貓的耗子一般。

“為什麼呀?這是大好事呀!”張福納悶,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恩寵呢!

“就是因為她不樂意,陛下才上趕著!”常順露了個笑臉:“暫時不待見陛下可以,可若想另嫁他人,陛下指定不能答應。”

這賞賜一送,池家和尤大人都該知道好歹,就是小池大人再喜歡,池家長輩也不會容他胡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