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風穿過窗戶,吹起沈雙鯉的衣裾。

沈雙鯉放下手中的筆,轉頭看到笑盈盈的許妍。她愣了愣,隨即一笑:“應付完馮憐了?”

“算是吧。”許妍把黑貓放到桌上,敷衍道。她躬身吹了吹紙上的墨跡,細細的觀摩著。

從沈雙鯉的詩,不難看出沈雙鯉心境的轉變。

為了最大可能的保證沈雙鯉的安全,許妍沉默了片刻,方道:“即便你這次逃過一劫,也難保皇上和司馬家不會再對你動心思。依我看,你不如藉此事做做文章。”

“怎麼個做文章法?”沈雙鯉從不在許妍面前保留什麼。不管是她的小脾氣,還是她的野心。

既然皇兄這般待她,那就別怪她今後不講兄妹之情了。

許妍見沈雙鯉坐到椅上,眼裡一片清明。她倚著桌子,一本正經道:“你突遭變故,一時悲痛欲絕,自行去清虛觀做姑子。

如此不僅能引皇上、太后自責,也可使皇上降低對你的警惕。”

“都聽你的。”沈雙鯉想也不想的同意了許妍的建議。

以她現在的處境,出家不失為一條出路。

——“沈雙鯉對你也信任太過了吧。”

黑貓被沈雙鯉的話驚到了。以她對沈雙鯉的瞭解,不可能這麼的沒有主見。她很想知道許妍身上有什麼魔力,能讓沈雙鯉如此託付身家性命。

經黑貓一說,許妍這才察覺到沈雙鯉對她有著超乎尋常的依賴。不僅是現在,就是前世今生,她和沈雙鯉都沒懷疑過彼此是否可靠。

許妍將手裡的詩摺疊,塞到袖中。她斂去思緒,徐徐撫之:“你放心,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

“阿妍,我不怕死,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沈雙鯉靠著太師椅,微仰著頭,眉眼間皆是坦然。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襯得她更為耀眼。

她極為嚴肅,且認真的看向許妍。

儘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但她還是不想成為別人手裡隨意揉捏的棋子。

哪怕是沈皓,也不行。

許妍杏眸彎彎,笑著打趣:“你這讓天下群雄匍匐在腳下的鬥志,也太快偃旗息鼓了吧。”

“世事難料。如果皇兄最後還是決定對我下手,我只能寄希望於你來年祭奠我時,告知我原因了。”沈雙鯉拉過許妍的手,以玩笑的方式交託後事。

其實對沈雙鯉而言,比許妍先死,是幸運的事。因為她知道許妍會為她收屍,替她報仇。

許妍回握著沈雙鯉的手,不是很願意設想這種可能。她面上的笑意漸漸散去,避而不答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去清虛觀。”

“好。”沈雙鯉看出許妍不願意深談,也就不再繼續。她起身挽過許妍的手腕,垂眸淺笑。

死有什麼可怕的。若有幸能和許妍死在一處,在地府裡相見,那也是件極開心的事。

芙蕖收到示意,扭頭去準備車馬了。

一個時辰後,四、五兩馬車緩緩停在清虛觀前。

平樂殿內,沈雙鯉換上道服,跪在神像前。孫道人則肅著一張臉,主持著出家流程。

各項事宜過於繁瑣,忙到晚間才堪堪結束。

無為別院,正廂房內。

搖搖曳曳的燭火,將長桌兩側坐著的許妍、沈雙鯉映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