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街市上,行駛著一輛還算氣派的馬車,馬車前後有六、七個騎著高頭大馬、身形健碩的壯士。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富商闊佬出行。

馬車伕戴著斗笠,微微抬首,露出了一張嚴肅的臉——原來此人就是錦衣衛校尉王煒。前後的那幾名壯士是錦衣衛中的力士,車內坐著的老爺和小丫環是誰自然亦不用說了——俞大猷和李夏昕。

李夏昕那雙明眸滴溜溜一轉,手輕輕的伸向車窗簾。王煒突然重重的咳了一聲,李夏曦身子一顫,剛剛觸碰到車窗簾的手立即縮了回來。

“耳朵可真靈啊!”李夏昕略帶報怨的口吻低聲嘟囔了一句,隨後高聲客套的問道:“聽著好像又到了一座繁華喧鬧的城市了,我們現在到哪兒了?”

“通州,天黑之前便可抵京。”

一直閉目養神的俞大猷緩緩睜開雙眼:“王校尉,這丫頭生性跳脫好動,卻被在車裡蒙了幾千裡地。俞某戴罪之身,那些倭寇的奸細和朝中的奸佞,斷不會費心費力的去刺殺一個即將被問斬之人。沒必要那麼小心翼翼,讓丫頭下車透透氣吧,不然真該蒙壞了。”

“俞老爺說的不錯,不過,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俞老爺應該清楚,我家的‘令’堪比俞老爺家的‘令’。”王煒說著將馬車停在了一家飯莊跟前,從袖中摸出一塊銀子扔向右側的一名力士:“去買點兒小姑娘愛吃的點心。”

“我還要一隻烤鴨。”李夏昕嚷了一句後不耐煩的低聲哼哼著:“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怎麼可能吃的香嘛!”

“今天怎麼了,突然排查這麼嚴,如若是捉拿欽犯或找人,應該有畫像或細細盤查戶證和路引才對呀!”

“若是抓捕欽犯,應該是錦衣衛出馬,可你看,在城門口站著的是東廠的番役,應該是宮裡丟了什麼人或重貴物什。”

“噓~可不敢亂說,小心禍從口出,還是在通州呆一兩日看看情形再進京吧,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幾位走進飯莊的客商的談話,使王煒等人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因蒙的發慌正豎起耳朵捕捉車外趣聞的李夏昕立即掀開車簾:“王大哥,那些東廠的翻啊正啊的,是壞人吧,他們會不會對俞將軍不利?”

王煒沒有回答李夏昕的話,腦子飛快轉動:“東廠的人擺明了就是衝俞將軍來的,僉事大人沒有派人出京援助一定是有原因的,看來只能設法冒險進京了。可萬一俞將軍落到景王和嚴世蕃手中……”

李夏昕見王煒沉著臉一聲不吭,有些急了:“你發什麼愣啊,你這樣待著就能土遁進京啊,快想辦法啊!”

旁邊一名力士沉聲喝道:“休得放肆!你說得輕巧,想在東廠番役和守城官兵的眼皮子底下進城,除非俞將軍會隱身術。”

片刻,李夏昕眼中射出了興奮而堅毅的光芒:“我有辦法了,李代桃僵,調虎離山。”

王煒所駕的馬車到了東偏門時,天剛剛擦黑,原來竟是陳洪親自領著若干番役守在城門口。王煒等人一出現,就被陳洪所帶的番役團團圍住,而且個個手持火銃,黑洞洞的銃口對著王煒一行人的腦袋。

俞大猷和兩名力士喬裝成行商混在著急進京的人群中入了城門。陳洪此時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王煒身後的那輛馬車上,因此,自然不會認出裹挾在人群中的俞大猷。

陳洪發出一陣冷笑:“這不是陸指揮使的心腹王校尉嗎,竟勞您親自駕車,車裡坐的那位‘貴人’究竟是幸運呢,還是不怕折壽啊!”

王煒不卑不亢的道:“現在可不是幾十年前,陳公公帶著這麼多手下在大庭廣眾之下耀武揚威,可有聖上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