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到御馬監掌印兼司禮監秉黃錦到訪,心中本就忐忑的兄弟二人吃驚不小。

驚愕之餘,朱希孝道:“哥,你立馬從後門出去,我去見他,就說哥你一直呆在神機營,從未歸家,不管他想怎樣,衝我來就行。”

朱希忠比較冷靜、理智:“先別慌,若那李和發現駕貼被掉包而折了回來,陸指揮使一定會先得到訊息並通知我們的。這樣,我先出去看看他的來意。”說罷匆匆朝堂屋行去。

黃錦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見朱希忠進屋,便立即起身拱手道:“深夜叨擾,實在抱歉,咱家這裡先向朱指揮使賠個不是。”

朱希滿面熱情,朗聲道:“黃公公說的哪裡話,是在下讓公公久等了,公公快快請坐。”

二人坐定。黃錦道:“聽說朱僉事出獄了,他還好吧!”

“哎,那匹脫韁野馬,除了頭腦發熱愛闖禍之外,就沒有不好的時候,勞煩公公掛念。這不,早上回來,吃了三碗米飯兩個豬蹄,泡了一個澡後便蒙在了被窩裡,一整天都未露面。”朱希忠說著裝出一副無奈又推心置腹的表情嘆道:“我這個弟弟呀,著實是被我慣的不成樣子了,他是怪我這半年多沒有經常去看,也不知道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做過些什麼事。唉!”

“朱指揮使也不要多想,朱僉事從小金尊玉貴養大,乍然遭那樣的苦,心裡有些委屈也是人之常情。朱僉事性情俠義豪爽又追求上進,這在勳貴子弟中可是難得啊!”黃錦說著雙手遞過一個精美的長方形錦盒:“這裡面是兩支上好的人參,這是朝鮮國的貢品,皇上賜給了寧安公主,公主一直沒捨得用,聽說朱僉事出獄了,卻立馬讓咱家送過來,給朱僉事補身子。”

黃錦登門的意圖已經明瞭,朱希忠心中仍沒有輕鬆半分,表面上卻歡喜又不敢接受的推辭道:“這,這個太貴重了,實在不敢收。”

“這是公主殿下對朱僉事的一片心意,朱指揮使若是不受,便是看不起公主。”

朱希忠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黃錦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寧安公主秀外慧衝、心地仁善,可就是眼睛長在了頭頂上。近幾年,皇上每每提及為她選駙馬的事,她總是撒嬌賣乖、百般推脫。甚至將禮部呈上的候選名單遞到她跟前任她自己選,她卻從不看一眼。公主殿下的心思,想必朱指揮使和朱僉事心裡都清楚。雖說如今預設的規則是忌諱皇親外戚掌實權,新進駙馬都尉的父親亦要官升一級而立即致仕。可國公爺只是僉事大人的兄長,而且,你也一定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一輩子都過雙手沾滿鮮血的日子吧!”

朱希忠立即起身長揖:“公主殿下抬愛,在下感激不盡,只是,舍弟太過頑劣,怕委屈了公主殿下。”

“若是誠心,不應該把令弟從床上拎起來問句話嗎?金枝玉葉送上門還要端著,你成國公府好高的眼光啊!”黃錦心中暗忖著,自然很是不快,但面上仍客套:“咱家不過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朱指揮使不必在意,更不必放在心上。天色也不早了,咱家先告辭了。”

朱希忠親自將黃錦送出府門,目送馬車離去後,身披黑色斗篷的朱希孝亦出現在了府門前。

“孝兒,剛才的談話你都聽到了,你的意思呢?”

朱希孝斬釘截鐵的道:“不,我一定不會娶她。”

朱希忠語重心長的道:“孝兒,哥知道你的理想和抱負,不想做一個只能掛在牆上的官員。但寧安公主的品貌可是上上之選,最難得的是她從小就喜歡你,要不再好好考慮一下。”

“縱然她有千好萬好,也跟我沒關係,哥你不用再說了。我還有件事需要哥幫忙,你這幾日到錦衣衛同指揮使大人商討事情時,順便去檔房查查夏首輔同李時珍或他們的家人之間有沒有關係……算了,過了這陣子再說吧,我去詔獄了。”朱希孝說罷戴起斗篷帽匆匆離去。

朱希忠怔怔的望著弟弟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下:“俞大猷、毛海峰、寧安公主、夏言的孫女,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