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如將那把瓜子放下,緩緩坐起身來,“如何?”

“庶小姐從娘娘宮中出去後,並未回長春宮,而是直接去找了沈妙言。娘娘猜測的不錯,她們果然勾結到一起了!”

沈月如冷笑了聲,動作優雅地將雙腿從床上放下,金色的甲套輕輕釦在矮几上,“沈妙言她想煽動沈榕對付本宮,可沈榕是個膽小如鼠的,她能有多大的能耐?沈妙言她,看錯人了。”

“娘娘說的是,”採秋走上前,為她將發冠和衣裳扶正,“這後宮的一切,都逃不過娘娘的眼睛,沈妙言算什麼,娘娘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只是娘娘,庶小姐如此背叛您,實在可惡,咱們可要做些什麼?”

沈月如左邊嘴角勾起,“如今已是深秋,眼見著天一點點涼下來,你派人叮囑繡院,多多‘照看’些沈榕。”

採秋立即笑著應是,“膳房那邊,奴婢也會格外‘關照’的!”

沈榕入宮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湖面,雖然泛起了圈圈漣漪,可不過瞬間,便又恢復了平靜。

自然也有吃飽了撐的閒著無聊的嬪妃,結伴兒去找沈榕的麻煩。

可沈榕聽沈妙言的,總保持著溫婉的脾氣,任旁人如何奚落欺負也絕不還口,一來二去的,人家嫌無聊,也就不到長春宮找麻煩了。

十月與十一月漸漸過去,宮中的枯荷與殘花被收拾乾淨,嶄新的火紅宮燈被掛上簷角。

繡院的人也將冬天的新衣發了下去,敬事房的人則給每個宮裡的主子都送去了木炭等物,儘管是要迎接凜冬,可眾人依舊高高興興的當差。

沈妙言的信送不出去,因為怕冷,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換上宮裡的衣服,好在這一次,楚雲間並未叫人給整什麼勞什子的妃子服制。

她趴在床上,很有些抓狂。

這都過了多少天了,國師也不來接她,也不遞個平安信給她,說是軟禁,可是以他的本事,向宮裡遞個信,算不得什麼難事吧?

沈妙言都有點懷疑國師不在京城了,誰知道他跑哪兒鬼混去了!

事實上她的懷疑被很快應驗,那****獨自坐在書房打瓔珞玩兒,顧欽原正好過來,趁著無人,丟了個紙包給她,說是國師託他送進來的。

沈妙言回到偏殿拆開來,裡面有一張紙條和一隻琉璃瓶。

她開啟紙條,上面的那手金錯刀無比熟悉:楚國落第一場雪時,我就回來了。

她怔怔望著紙條,強忍住鼻酸,又望向那隻巴掌大的琉璃瓶,瓶身是半透明的,隱約可見裡面盛著半瓶清澈晶瑩的水。

她晃了晃小瓶子,疑惑地拔開瓶塞聞了聞,撲面而來都是梅花雪水的清香。

琥珀色瞳眸微微放大,這瓶子裡是……融化了的雪?

可楚國,並未下雪。

她將琉璃小瓶緊緊攥在掌心,國師曾經說過的話,再度浮上心頭。

――國師,北方是什麼樣的?

――北方是大周的領土,每年的十一月份,就會開始飄雪。三四月的時候,草長鶯飛,春景極美。

這是從大周的梅花樹上,掃下的雪吧?

她望向窗外明淨的天空,她從未出過楚國的京城,既不知道楚國除了京城以外的地方是什麼樣,更不知道大周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