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煙從長街的陰影中走來。

無數詭異蟲子匯聚在她腳下,在她走出陰影的剎那,瞬間消失在她的裙襬底下。

“白清覺被人抓進刑部大牢,一時半會兒怕是出不來。如此,太醫院內就再無人能解開宮裡那玩意兒。等它們生長蔓延開,可就有好戲看了!”

小姑娘語帶活潑,彎腰拾起一朵曼佗羅茶花,“你近日怎的又歡喜上這種花了?這是什麼花?”

“茶花的一種,梵語名為曼佗羅,乃是佛家祥瑞之花。”男人不以為意地說著,抬步朝長街盡頭而去,“走罷,咱們也該準備準備,去見朕那位好四哥了。”

碎玉敲冰般的嗓音,在深秋的夜裡聽起來薄涼沁骨。

那流轉的眉眼,已非昔日瀲灩盡天地絕色的模樣。

似妖非妖,似人非人。

長而蓬鬆的狐尾從他的頸間迤邐墜地,與寬袖和袍裾一道,隨夜風搖曳。

腰間掛著的精緻紅妝木偶娃娃笑容嫵媚。

男人的漆墨長絲宛如墨筆細細勾勒而成,在風中翻卷飛揚,越發襯得那張臉得天獨厚,彷彿上蒼眷顧而生。

只丹鳳眼裡的薄涼與瘋狂,卻令人心驚膽顫。

……

皇宮。

這幾日,沈妙言一直在教坊司和陳嬤嬤練習舞姿。

她本就有些基礎,再加上悟性頗高,陳嬤嬤稍作點撥,便是進步飛快。

短短三日時間,便已差不多領悟趙地舞蹈的大概。

陳嬤嬤大約發了善心,這三日時間裡,竟然允許她使用百媚生泡澡。

小姑娘心滿意足地泡在薄金色浴湯裡,雖然一開始泡身體會很疼痛,但她知曉這痛楚會隨著一次次泡澡而逐漸減輕,到最後就像是泡尋常花瓣澡一般舒服。

而舞蹈與百媚生,皆非她這三日內最大的收穫。

她最大的收穫,是陳嬤嬤所教授的功夫。

她也不知道這陳嬤嬤究竟是什麼來歷,一套功夫看著漂亮極了,卻並非花拳繡腿,一招一式皆都致命。

即便是沒甚力氣與內勁的女孩子,只要徹底掌握住這套複雜的功夫,也能迎戰殺敵,其力量甚至絲毫不遜於男子。

對目前的沈妙言而言,她的大魏血統消弭無蹤,若能習得這套功夫,等同多了自保之力。

所以這三日時間,她過得十分充實,甚至忘了回正陽宮。

等她終於想起來回去時,剛撩開正陽宮寢殿的珠簾,就瞧見她的好四哥正帶著念念和鰩鰩用膳。

“四哥。”她大大方方地走過去,順口對拂衣道,“幫我備一份碗筷。”

拂衣福身,正要去辦,君天瀾冷冷的嗓音忽然響起:

“不許。既要留宿在教坊司,何必還回來用膳?”

沈妙言一怔。

她盯著男人,只見他側臉冷漠,眉尖輕蹙,即便食著膳食,也仍舊是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琥珀色瞳眸微微一轉,少女心中已有了大概。

這廝,大約是埋怨自己離開這三日,不曾同他打過招呼……

君天瀾他,在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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