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都退下後,華美端肅的寢殿中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埋首於臂彎中,於這寂靜裡,情緒複雜。

那人明知她不是沈妙言,卻還是這般霸道地佔有了她……

那麼沈妙言在他眼中,究竟算是什麼呢?

一個可以隨意捨棄的過去?

難言的悲傷在她心底蔓延,她揉了揉小臉,掙扎著起身梳洗。

她梳洗過換好宮裙,腿間的疼痛卻還在不斷提醒著她昨夜的瘋狂。

她環顧四周,昨夜那件嫁衣不知去了哪裡,大約是被他遣人送去鳳國公府,讓鳳瓊枝試衣?

她伸手輕撫過木施上的雕花紋,眼中掠過冷芒。

君天瀾他不是個東西,鳳瓊枝亦然。

他們這對狗男女想在一起,她偏偏不叫他們如願……

小姑娘恨恨地打定主意,艱難抬步朝殿外而去。

從寢殿穿過兩道垂珠簾的月門,就是君天瀾的書房。

此時君天瀾大約還在前朝上朝,書房裡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沒有。

她掃視過書案,又望了眼緊閉的門扉,最後走到書案旁,悄悄翻找起成堆的文書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她終於抽出一本來,只見上面硃砂色豔,赫然寫著君天瀾對北疆朝臣們的批示。

“……閉城不出,待到秋日糧草即將成熟之時,派騎兵繞過雪城,焚燬北幕良田,以斷對方糧路……”

她輕聲念著,眼底逐漸浮現出微訝之色。

北幕位置偏北,每年產糧原就比不得中原。

若是被人焚燬了這一季的糧食,那麼軍隊糧草供應短缺,必然要引發軍隊動亂。

到那個時候,大周甚至不必費一兵一卒,輕易就能擊敗北幕的軍隊!

君天瀾他,當真是心狠手辣至極……

沈妙言皺著眉頭,正要把手中的文書放回原處,一道清冷的嗓音,陡然自背後響起:

“你在看什麼?”

她手一抖,那本文書“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君天瀾彎腰拾起,翻開來看了眼,唇角笑容諷刺,“這麼多日過去了,你到底還念著朕的書房……”

他的語氣很是風輕雲淡,可眼底蘊藏的血紅風暴,卻狂盛得令人畏懼。

甚至,那握著文書的手,都已是青筋暴起。

他不明白。

明明妙妙是歡喜他的,她甚至為了他不惜與師父拼命,可為什麼她這一次回來,卻變成了現在這樣?

每日裡都在想著君舒影,甚至昨晚快要被他折騰得昏迷過去時,她也仍舊呢喃著君舒影的名字……

君舒影,君舒影就那麼令她著迷?!

既是喜歡君舒影,當初又為何要從北幕趕到西郡,又為何要以命救他?!

沈妙言緩慢地轉過身,在看見男人臉上的表情時,多年的經驗告訴她,如今這個男人,正在盛怒暴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