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推開院門,只見那些姑娘,蜷縮著倒在院中地面。

燈籠的光影中,可以清晰地看見她們口鼻中流出了黑血。

她手腳冰涼,緩緩走進去,把圓圓扶到膝蓋上,“圓圓……”

瘦弱的女孩兒,早已沒了呼吸。

――我就等著嘉嘉當女皇的那天好了!到了那一天,嘉嘉一定要記得今天說的這些話呀!我等著嘉嘉把我從鬼市放出去!

――好姐姐,你一定要帶我出去呀,我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真想脫了奴籍,也嚐嚐做普通人的滋味兒……

她活潑撒嬌的模樣猶在眼前,可她終是等不到自由的那天了。

沈妙言把她在地上放平,站起身,面容平靜地把地上的屍體一具具搬到一起。

她拿起角落的火油澆在她們身上,繼而拿過火把,扔到那火油上。

火光沖天而起。

連澈拎著兩壇酒過來時,看見她站在火光前,面容寂靜得可怕。

有御奴坊的侍衛被大火驚動,急忙趕了來,正要救火,連澈打了個手勢,侍衛們面面相覷,卻到底不敢違逆他的命令,只得退下。

大半個時辰後,火光漸漸燃盡。

沈妙言取來一隻陶罐,蹲下來把那些骨灰一捧捧放進罐子裡。

連澈過來幫她,替她封緊罐口,“三日後你離開鬼市,可以帶她們一起。”

他說著,抬袖想為她擦淚,卻發現她並沒有流淚。

那張臉平靜得過分,甚至連眼圈都不曾紅。

他盯著她:“你為什麼不哭?”

沈妙言扯了扯唇角,“已經哭不出來了。”

說罷,抱著陶罐起身,往七星樓方向而去。

連澈不近不遠地跟著她,望著那纖瘦窈窕的背影,黑眸複雜。

到了七星樓,沈妙言把陶罐放到自己的屋子裡,尋了把匕首,正要放進袖袋裡,想了想,又放回了原處。

連澈靠著門框,“姐姐是不是想尋些毒藥?”

沈妙言轉身看他,“你有嗎?”

“自是有的。”他說著,從懷中取了個紙包,“喏。”

沈妙言望了眼,“夠烈嗎?”

“烈不烈不清楚,但能讓人生不如死,是肯定的。”

沈妙言笑了笑,抬步往樓下走。

沈月如的房間在二樓,連澈親自踹開門,“姐姐請。”

沈妙言踏進去,只見帳幔後人影翻動,“好哥哥”、“好妹妹”叫個不停。

她挑開帳幔,面無表情地望了眼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我有些事要處理,可否請你離開?”

男人事情進行到一半,本是不願離開,只是看見旁邊的連澈,不敢多言,急忙抱了自己的衣裳,狼狽地跑走。

沈月如不慌不忙地穿好衣裳,“喲,堂妹還真是福大命大,那麼毒的藥,都沒能毒死你……莫非,是有人做了堂妹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