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孱弱的少女,此刻腹部一道三指寬的貫通傷呈現在腹部,隨著少女的微弱的呼吸,一絲絲鮮血不斷滲出,皮褲早已經被染紅,輕輕解開六條束腰帶子,慢慢褪下幾乎到肋骨部分的皮褲,內襯也是一條麻褲,但此刻已經黑紅斑塊相見,應該是早先處理過傷口,有些血液凝固,但又經歷了傷口撕裂,導致新舊血液混在一起,看起來格外嚴重。侯永逸招呼了一聲木頭,處理上身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自己則伸手拿過飲水的圓形小木桶,倒出一些水在掌心輕輕灑在傷口附近,興許是水接觸到傷口、興許是褪下麻褲時候撕扯了傷口附近的面板,少女嚶嚶了幾聲,但微弱的聲音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侯永逸也不多想,拿起倒在地上那一堆物什裡,唯一看起來像是藥草的幾顆翠綠色帶著紅色斑點的植物,放在嘴裡一通咀嚼,然後輕輕清洗過傷口附近後,把咀嚼的藥草分成兩團,分別敷在深淺小腹位置的傷口處和背後貫通山口處。再隨意抓來一張被幾人剝皮的兇獸獸皮,輕輕的纏繞在少女腰部,算是包紮完畢了。侯永逸還記得,用來纏繞在少女腰部的這獸皮,似乎是一條土黃色長蛇的表皮,當時三人為了躲避這條長蛇口中不斷能夠噴出的帶有腐蝕性的氣團,可是好一陣的狼狽。忙完這一通,也不管這少女體內是否傷了腸道或者內臟,這已經帶有內科學術範圍的救治方式,已經不是現在三人能夠解決的問題了。只是希望這從銀色建築裡帶出來的東西,能夠有所作用,也期望這少女頑強的生命力能夠活下去吧。

忙完這一切,土塊兒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侯永逸和木頭兒確實滿身大漢,外面狂風呼嘯,暴雨傾盆,但樹洞裡這倆少年確實汗流浹背。不為別的,只因為人生第一次接觸到異性的肌膚,那白花花的樣子、兩顆粉色的豆丁、渾身白皙的肌膚,始終縈繞在兩人腦海。給少女從新穿好衣物,侯永逸這才感覺到口腔裡似乎有些奇怪,一種清涼但又帶一些甜味的感覺順著血脈蔓延至周身四處,但這種感覺很快消散不見,轉而是一種微微辣而有一些苦澀的感覺衝擊著自己的口腔。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不斷蔓延,周身上下也出現了一會兒清涼舒爽,一會兒熾熱無比的感受,來不及細細品味,侯永逸習慣性的盤腿坐下運作起巨古獸和陰蛇的搬靈法。而當土塊兒和木頭兒收回看向侯永逸那奇怪的眼神,又見他盤腿運轉搬靈法而不吐一言,還以為是深處黑森林為了保身,勤加修行呢,於是乎兩人也盤腿坐下。

別人難以體會侯永逸此刻的感受,而他本人卻默默調動周身變異融合了幾種奇怪能量的魂力,先按照巨古獸的搬靈法沿著周身路線運轉,不知不覺中侯永逸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當中,或者是不能叫做境界,應該稱呼是一種狀態。朦朦朧朧中,侯永逸似乎又回到了早前還沒進入人城時那般夢境,而這次似乎夢到的景象又有很大不同。

但見侯永逸周身灰濛濛的,仍舊是灰白色充斥著整片空間。左右環視之下驚奇的發現四周虛空中一顆顆如同瓜果一樣懸掛著許多紅色的橢圓形物什,這物什上或是雷光閃動、或是紅焰濤濤、有些是碧綠一片、而有些是土黃湧動。在這一片巨大的懸掛著的物什之上,有九顆似乎更加龐大的巨形橢圓狀物什,上面灰白相間,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特殊,只覺得更加龐大。唯一的區別也許就是如此,但細細看去就會發現這九顆巨大的物什,表面上似乎有像是血管一樣的管道,看似柔軟的表面上一起一伏,而九枚巨大的物什中央,有一顆巨蛋最為龐大,快速跳躍起伏的表面似乎彰顯著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將要破壁而出。

就在侯永逸詫異之時,似乎有人在觀察自己,那是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而且這種注視,就像是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子,妻子默默看著自己即將遠行的丈夫一般,侯永逸被看的有些緊張,不由得張口說出了一句話:“你是誰,你為什麼看著我?這是什麼地方?”話剛一出口,似乎暗地裡那注視侯永逸的目光很是驚奇和詫異,似乎覺得是什麼出乎自己意料和掌控的事情一樣,頓時周邊密密麻麻的巨大物什紛紛晃動起來,就像是一個個嬰孩兒在朝著侯永逸抱怨,抱怨他打擾到了熟睡中的自己。而唯獨最上方的那九枚更為巨大的物什,不為所動,反而透漏著一種奇怪的資訊,這感覺就像什麼呢?就像是好奇,詫異,另外還有一些驚慌。

“我的孩子,你會明白一切的!”分不清聲音來自於哪裡,也分不清這聲音是男是女,更分不清聲音中的情緒。但侯永逸清楚的聽到了,不光他聽到了,九枚巨大的物什和一群密密麻麻的稍小一些的蛋狀物什似乎也聽到了,頓時平靜了下來。而在所有懸在灰濛濛的虛空中的巨蛋都平靜下來的那一刻,侯永逸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縛推動著,猛地朝著最上方九枚巨蛋中的一顆衝去。

眼看就要撞上這巨蛋,侯永逸急得哇哇大叫,但卻難以發出一點聲音,似乎在自己被神秘力量推動衝向巨蛋的那一刻,自己所有的技能都喪失了一般。而接觸到巨蛋的那一刻,侯永逸沒有腦中拿著碰的頭破血流的感覺,也沒有任何不適的異樣,就像是一種粘稠的液體包裹住了自己,而自己睜開眼睛卻能看到巨蛋內的一切,以及巨蛋外身邊懸掛的另外八枚和腳下密密麻麻的其他稍小一些的物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巨蛋內,侯永逸似乎被包裹著,巨蛋內壁上一條條粗大的管道正不斷的閃動,最終所有內壁上的管道彙集在腳下正中心的位置,由一根長長的管道通向自己。侯永逸仔細的盯著這些巨大的管道,好像從外界汲取而來的神秘物質被管道從最上方吸入,然後沿著固定的迴圈方式運轉,然後在週而復始。運轉的神秘物質似乎沒有終點,但最終似乎是從自己的腳下匯聚而來,然後又從天靈的位置輻射回整個巨蛋,從而引發侯永逸在外面時看到的巨蛋一起一伏像是呼吸一般的景象。

而被包裹的侯永逸清楚的感受到腳下傳來一陣陣神奇的能量,只能形容是能量了。因為這些看似是灰白色、甚至有一些紫色的東西,就像是液體一樣濃郁,透過正中心管道的匯聚,輸送向自己。也許是太長時間的思考和睜大的眼睛渴望求知周圍的一切,侯永逸在腳下能量管道不斷輸向自己的衝擊中昏昏欲睡,而巨蛋內壁上神奇的管道卻深深的印刻在腦海當中。

伴隨著侯永逸的昏睡,耳邊似乎傳來了男女的說話聲音。侯永逸悠悠轉醒,也不知過了多久,但樹洞外似乎早已經風平浪靜,斑駁的光影透過濃密的樹葉灑在地上,隨著微風慢慢的搖曳。而收回目光的侯永逸頓時被樹洞裡的幾人說話所吸引了。

“這麼說,你是個奴婢。你還有個主子被抓了?”土塊兒沉沉的問著,而樹洞最裡面的乾草堆上,那少女早已經悠悠轉醒。似怨似慕、而又風情萬種的撇了一眼剛剛睜開眼睛的侯永逸,便急忙收回目光,只是嬌羞的紅紅的耳朵,似乎躍躍欲滴的昭示著這少女盪漾的心。“嗯,我們姐兒帶著我們奴婢四人,原本只是為了打聽耿家釋出的懸賞。可不知怎麼回事,被幾個狩獵團的人渣盯上了,一路追蹤我們到這裡。我因為受傷。。。。。”少女說到這裡,雙手不自覺的微微抱在腹部,面色桃紅,更加低聲的繼續說道:“兩個姐妹被抓到,眼看雷雨將至,我們藏身這裡。但是姐兒和另一個姐妹,打暈了我,前去迎敵。現如今~~~也不知是什麼光景了。”少女講到這裡,垂首失聲低低的啜泣起來。

“這還了得,人城所轄,還有這些欺負弱小的雜碎。你放心,我~~我們一定幫你!”土塊兒義憤填膺,騰的站了起來,樹洞本就不大,這一站起,差點撞到自己的腦袋。再加上土塊兒原本就在靠在樹洞口的位置盤坐,這一站起,樹洞外光亮映照之下更顯得魁梧高大。少男少女本就是懷春的歲月,這少女見土塊兒如此仗義,又加上高大威猛,正直勇敢,還坦言要幫助自己。不免的一陣好感襲來,看待土塊兒的眼神裡又多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黑猴,你怎麼說?”

侯永逸留土塊兒在樹洞照顧少女,自己和木頭兒走出樹洞,稱一起去小解。路上,木頭兒沉沉的問道。“木頭兒,你有什麼夢想麼?侯永逸並沒有回答木頭兒的問話,反而是小解之後慢慢提上皮褲,繫上腰帶問道。“夢想?我~~~~”木頭兒被猛地這麼一問,似乎有點反應倉促,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只見侯永逸悠悠的說道:“木頭兒,我們三人一路走來,生死之橋也不知一起過了多少次。不妨給你講講我的夢想罷!”也不等木頭兒言語,隨機說道:“以前呢,我只是想要安安穩穩,富貴平安即可。但生活在這亂世,怎麼會真的有人可以獨善其身呢?逃難進入人城,發現人城也是等級森嚴、欺壓欺負欺辱之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說著,侯永逸頓了頓,眼光瞥到慢慢走來的土塊兒,似乎是土塊兒等不及出來尋來了。

“你們一直生活在人城,也許尚未可知。但人稱之外,黑森林之外的世界,獸人族肆意凌辱欺壓打殺人類,我們被當作兩腳羊被做成肉乾供養獸人族食用。你們可曾想到?”侯永逸有些低沉壓抑,這許久以來的情緒慢慢的在爆發和揮灑。

“且不說黑森林外的獸人族,但就看這人城之內,組織林立、互相拆臺、彼此攻伐,普通人類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一輩子幾十年不過是為了自己和自家孩子的溫飽罷了。”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無奈和憤怒。“可據我所知,現在人類蜷縮在人城,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一日不打出黑森林,一日便過的更加悲慘!想要過的好,就必須要投靠權貴、投靠權貴就必須跟他們站在一條道上、復而為了讓權貴們歡心,就轉頭欺壓普通人類。何其悲哀!?”轟鳴的言辭,似乎也化作了一道道催心利劍,不斷地衝擊和打破土塊兒和木頭兒兩人的心理。

“我最大的夢想,其實很簡單,就是想透過我的努力,能夠讓大家人人有飯吃、人人又衣穿、人人有事做、人人和睦平等,不再侷限於人城、不再易子而食、不再受任何人欺壓和奴役!”侯永逸長長舒了一口氣,一股腦的把那些前世的理念混雜著當世身邊的所感所想所念,一股腦的說了出來。這番言辭之犀利、夢想之宏大、前景之壯闊,本就讓幾個窮苦出身的少年心之嚮往。所言所語之中,講到的人性的壓迫和奴役更是活生生的存在於整個人城的每個角落,無時無刻不再發生。

“黑猴,我相信,我們一定會看到那一天!”木頭兒有些哽咽,早年父母雙亡,孤兒的木頭兒靠撿食為生,幾個月前遇到侯永逸和土塊兒,才有了一點點棲身的感受,此刻,不免被侯永逸一番言語打動。“我也是!我不咋會說話,但是我知道,黑猴你是對的!咱兄弟三人定要創出一番事業!”土塊兒和木頭兒的言語之間,也能夠揣測出一些區別。木頭兒本就是最底層,所以也跟侯永逸這番言語最契合,也是最貼近這種理想。而土塊兒雖然身分不高,但好歹也算是人城當中地頭蛇一般的家庭,多少有點地位,所以在這種環境之下,雖然也很認可侯永逸關於“夢想”的說法,但是回答的話裡明顯有著在現在人城固有階級和權貴架構下做出事業的感受。

“走吧!這姑娘若是看我們長時間不回去,還以為我們是不願意幫她逃跑了呢!”侯永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笑嘻嘻的說著。言罷,一手拉起土塊兒,一手拉起木頭兒就往樹洞的方向走去。而路上也得知,這姑娘業已醒了有一個多時辰,而臉上、甚至上半身的傷勢,隱約間似乎已然結痂了。據這姑娘所言,腹部貫通傷似乎也已經結痂,這不由得讓侯永逸大感神奇,這無意間帶出來的雜草一般的植物,居然有如此神效。

三人嘻嘻哈哈一路走回樹洞,心急的土塊兒一個箭步就竄了進去。可一瞬間,就又跳了出來,大喊:“不好,這姑娘不見了!”侯永逸和木頭兒相視一眼,趕緊上前,樹洞裡早已經沒了蹤跡。樹洞裡一小團篝火還在劈里啪啦的燃燒著,地上鋪著的獸皮還留有姑娘的體香。皮兜兜還在,裡面似乎也沒有缺少什麼。侯永逸掃視了一圈,發現在姑娘原本躺臥的乾草堆上有一卷獸皮,正是原本少女帶在手腕上的護腕皮甲,此刻被捲成一團,用一根麻衣上撤掉的麻線繫著,開啟,裡面赫然用炭火寫了一段話。大意就是:“你們救我的命,我也不忍心讓你們去在幫我,所以決定自己去找自己的主子,對幾人的彙報,下輩子當牛做馬如何如何”。“呀,這姑娘自己去找,這不是老虎吃了羊麼?”當侯永逸轉頭給土塊兒兩人說明情況後,土塊兒立馬跳了起來,模仿侯永逸的話鋒大喊。“那叫羊入虎口~~”侯永逸撇了土塊兒一眼,似乎對方模仿自己說話感覺到有趣。“救人救到底,我們也去看看,省的這姑娘把土塊兒的魂兒都帶走了,哈哈哈!”說罷,還不忘朝土塊兒眨了眨眼睛,瞬間原本土黃色面板的土塊兒臉上泛起一陣陣異樣。

藉助陰蛇的搬靈法,侯永逸的感官成十倍的被提升,很快就感知到這少女離去的方向。畢竟在聊賴的森林裡,一個少女的氣味還是很明顯的。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三人朝著一個方向快速離去,而剛剛離開沒多久。一群名目憎惡、手持武器的人便找到了這所藏身的樹洞,只見當頭的面容白皙的中年人嘿嘿一笑:“豺狼團所說應該是真的,果真是有幾個雛兒進了這黑森林深處。這樹洞裡篝火剛剛熄滅,應該還沒有走遠,吩咐兄弟們,四處散開去找!”隨著一片應和聲,這群人頓時四散而去。

一片茫茫的森林中偶爾因為大雨沖刷,會產生幾條不寬不窄的河流,河流隱藏在森林裡原本就像是一條絲帶,波光粼粼的纏繞在黑森林的濃密當中。而此刻,一名少年獨自一人警惕的沿著河邊行走,但前日裡的暴風雨似乎將原本來時的痕跡沖洗的乾乾淨淨。想到回人城,家族詢問起自己主子的情況,自己就一陣顫慄,也許普通人類尚不清楚,他們這些所謂的大家族的奴婢,看似風光無限,但實際上也只是這大家族的工具罷了。基本逃不出被送給其他人,或者嫁給某一箇中小家族的子弟用以維繫從屬關係,從來沒有過什麼所謂的自主,也壓根不知道自主是什麼。而服侍主子的奴婢如果讓自己的主子受傷乃至於身死,迎接他們的將是苦不堪、比死更痛苦的粉樓生活。

何為粉樓?

不外乎是人城的男性掌權者既能處置家族或俘虜而來女性的地方,又是可以為自己賺取財貨,更能夠鉗制他人,打探訊息的絕佳之所。俗稱,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墳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