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渤海郡可能大家腦海裡第一時間就會想到,這是三國時期袁紹袁本初最開始起家的地方,僅僅依靠一個渤海郡就可以供養起袁紹數萬大軍,當然大家由此也可看到渤海郡的富庶程度。

歷經漢末三國、五胡‘亂’華、南北朝戰‘亂’的數百年時間後,渤海郡經過北魏孝文帝時期的發展,到了現如今的北齊年間依然是大河之北數得著的富庶州郡。

因為渤海郡瀕臨水運便利的清河,這條溝通了漳水和黃河的大河,沿途又有渤海郡、彰武郡、清河郡、陽平郡等富裕州郡,因此渤海郡這一次就成了北齊大將柳達摩率領的北路軍的糧草集散地,每天都有大批糧船滿載著糧草來到這裡。

如今柳達摩親自率領五萬大軍駐紮在黃河北岸的安德郡,五萬人馬人吃馬嚼耗費的糧草不是一個小數目。每日間不斷有大批車馬在一隊隊士卒的押送下從渤海郡運往安德郡,大道上人馬沸騰聲不絕於路。

眼看著時間後天就是端午節了,天氣越發熱的厲害,正午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曬得路邊的野草和樹上的樹葉都耷拉著腦袋,葉子上面‘蒙’著一層灰土,原本純淨的綠‘色’這會變得髒兮兮的,顯得無‘精’打採的。

數百名民夫在一隊齊軍的催促下,拉著車輛艱難的向前走著,一路上走來甚至看不到一隻野鳥一隻野兔,只有附近樹林裡的蟬可勁的扯著嗓子在高聲鳴叫,越發顯得這一路的寂靜。

黃瑞慢慢的踩著穩健的腳步拉著車向前一步步前進,他今年僅二十八歲是渤海郡本地人,因為自幼習武也有一身好本領,不知道為什麼一身好武藝的他沒有去北齊軍隊服役,而是成了運送糧草的一名民夫。

本來一輛運送糧草的車輛是三個人負責的,和黃瑞一起負責這輛車的另外兩人一個叫谷愷一個叫羅斌,也是他自幼結識的好兄弟,都有著一身好功夫,也是渤海本地好武的青年。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三人現在都未娶妻,在這個年輕人普遍結婚年齡在十四五歲的時代背景下,可謂是實打實的大齡剩男。

不過這一會只有黃瑞一個人單獨拉著車前進,羅斌、谷愷二人都被他派去幫助幾名本村的老人去拉車了,在村子裡大家都是一個宗族,當然要幫著點。

當然黃瑞拉著的車輛也是十分沉重的,車上足足有二十來袋米糧,另外還有給軍馬食用的馬糧草料等物,滿滿的裝了一大車。

大河南北的土地大多是黃河氾濫衝擊出來的土質,平時看上去還‘挺’平整硬實的道路,在連日來北齊大軍的人踩馬踏之下,現在整條路都是鋪著厚厚的一層浮土,人踩上去發出‘噗’的一聲,就是一個大窩。

這些浮土被陽光曬得特別燙,幸好這些民夫平時也是光著腳,厚厚的老繭阻隔了一部分熱量的傳遞,在一輛輛車輛的碾壓下,浮土揚起大片的灰塵,在民夫們的臉上、身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灰泥。

雖然路很難走,不過拉車的民夫們依然不敢怠慢,喊著號子使出吃‘奶’的勁來努力的將載滿糧草的車輛拉出一個又一個深窩。

他們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溼透,大滴的汗水幾乎是連成一串的從額頭上滴下來,滴在地上的浮土裡,凝結成一個個泥球,轉瞬間又被後面的車輪‘激’起的灰土掩埋。

運送糧草的這些民夫都是從渤海郡周邊鄉里徵發來的普通百姓,本來這些百姓都在準備馬上要到來的夏收了,卻想不到被朝廷忽然一紙詔令給徵用了。

從渤海郡到安德郡一路行來也不過是二百里路罷了,可是這些民夫每日的行進距離都在四五十里,要知道這時的軍隊作戰時每日只行軍三十里便安營紮寨了,因此這些民夫每日裡行進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這會走的這段路還比較平整,黃瑞趁著這個機會單手把著車轅,另一隻手將掛在車轅上的陶罐摘下來,裡面是早上出發前灌得一口甜水井裡的井水,雖然這一會已經被炎熱的太陽曬得有些溫熱起來,不復早上的清涼,不過喝一口依然是沁人心扉般舒服。

只是才喝了一大口井水黃瑞就覺得汗水瞬間就從身體的各個‘毛’孔不停的冒出來,在這炎熱的天氣裡,原本不知道被浸溼了多少次的衣服又一次被大片的汗水浸溼透。

隱隱的黃瑞覺得自己的‘胸’口位置肌膚有些火辣辣的疼痛,這是被連日的汗水浸泡造成的,葛布做成的汗衫上一層摞一層的鹽漬形成了各種各樣的奇特圖案。

有些民夫怕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壞,乾脆光著膀子,‘露’出來早已被曬得黝黑的脊背,汗水匯成一股水從脊樑骨流下來,連‘褲’腰處都全是水津津的。

趁著擦汗的空當有的民夫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在被陽光曬的炎熱無比的地面蒸騰著,空氣都已經開始扭曲起來,好像是有一堆火在前面燃燒一樣,前面的景‘色’不停的擺動著。

“都快點走!軍令要咱們明日午時前必須趕到安德郡,若有延遲不管是你們還是我們都要斬首示眾!明天就是端午節,要是按期趕到大家都有獎賞!”這是負責押送車隊的齊軍卒長在催促。

這次負責押送車隊的北齊士兵大約有一都三百人,這時的軍隊大都是將領自己去招收,因此一都的人數很不確定,少的不過百十人,多的甚至能有七八百人,這夥士兵的人數算是比較符合標準的了。

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就連這些齊軍士兵也不怎麼願意在大中午的這時候就趕路,可是無奈的是軍法無情,他們必須要在明日午時前趕到安德郡,如果不連著趕路就連他們這些士卒都會遭到軍法的處置。

於是在都頭的帶領下一個個也是無‘精’打採的前進大部分士兵都是撿著路邊的‘陰’涼處行走,還有些士兵為了省些力氣甚至將兵器悄悄的放在民夫拉著的糧車上,渾不管這些民夫本來拉車就已經很累了。

這些民夫雖然一個個也很憤怒,可是跟士兵們是‘有利也講不清’的,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暗自忍耐著、只期盼著老天爺開眼來懲罰這些士兵。

在齊軍的催促下民夫們又一次加快了步伐,就在這時黃瑞前面一名年紀比較大的老人忽然就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另外兩名老人護著估計能被車軋死。

緊跟在後面的黃瑞一見如此,立即和旁邊幾輛車的民夫一起急忙將老人扶起來送到了路邊樹蔭處,只見老人額頭髮青顯然是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