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萬萬沒有想到鬱洲島糜氏兄弟族人後代對劉備的評價是如此的低,簡直是將劉玄德批判成了一個赤果果的小人。

幸好這次王澤、杜謙等一行來的人裡面沒有文士存在,蕭敬因為有事就沒有隨著一同過來。

從東晉開始一直到現在,南朝的文人儒士都有一個大‘毛’病,那就是極度的崇拜尊崇諸葛亮,那麼重用諸葛亮的劉備當然也是一個明君了。

這時的文人們認為,劉備三顧茅廬將軍政大事全部‘交’付諸葛亮主持,說明這是君臣互信,等到劉備討伐東吳失敗,白帝城託孤的時候更是將舉國之事盡皆託付諸葛亮。

在隨後的數十年裡,諸葛亮也沒有像司馬懿一般篡奪曹魏大權,一直是兢兢業業的輔佐劉禪直到病死五丈原,因此諸葛亮在諸多文人眼裡算得上是一個大大的忠臣。

如此一來在講究君臣互知、講究忠孝的古代社會,諸葛亮和劉備兩人簡直成了歷朝歷代君臣的完美典範,君臣相處的典型。

在南朝一代代仕途不得意的文人口中,諸葛亮更是逐漸的成了完美的化身,而重用諸葛亮的劉備也成了千古明君,為士人所推崇。

要是被南朝的那些文人聽到糜姓族老這麼評價劉備,估計哪怕是隻有麻桿一般的小身板,也要衝上來捍衛自己偶像的榮譽。

王澤和朱青青等人相視一笑,卻並不對族老的話做任何評價,因為今天若是說了不和糜氏族人的話語定然會影響雙方接下來的‘交’往,若是順著糜氏族老的話貶斥劉備,日後傳到南北各國文人的耳中也是一樁麻煩事。

那族老雖然年老也是耳聰目明之輩,看到眾人不接話茬當即便想明白了眾人的忌諱也不再談論此事。

在古樹參天的村落裡帶著眾人一一瀏覽,不時指著村落中一處房屋對眾人講當年哪裡是糜竺兄弟居住之所在,哪裡又是什麼人曾經居住過的,一個個如數家珍一般。

不多時眼見天‘色’漸漸昏暗下來,王澤也準備返回去了,這時便有村中族長親自來邀請王澤等人前去用膳,倒是杜謙微微‘露’出驚訝之‘色’,數月前他也曾經親自來此處村落。

當時陳軍剛剛佔領鬱洲島,為了安定四周鄉鄰,當時便想讓在周邊威信較高這個村子配合做一些事情,雖然最終村裡也配合了自己的行動,可是至始至終也只是一名族老接待的杜謙,那族長面都沒有‘露’,想不到這次竟然親自來請王澤。

抬眼看去那族長年近六十,‘精’神矍鑠,在一群青壯的簇擁下來到了眾人面前,而且竟然和年輕人一般穿著單衣。

那族長含笑道:“小老兒今日不在村中也不知貴客臨‘門’,如今才來迎接諸位貴客還望恕罪,適才村中略備了些薄酒,還請諸位移駕前往赴宴!”

說是邀請全部人,不過你那眼神幹嘛老看我呢?王澤被那族長看的脊背一陣發涼,他哪知道這族長心中打得主意。

宴席備在族長家中,房屋也沒有同村中其他百姓有太多不同,只是院子的面積稍稍大一些,大約有個四五畝地大小。

一進院‘門’就能看出和其他普通百姓人家的不一樣了,院子裡明顯乾淨整潔多了,從大‘門’到大堂鋪著一條寬達一丈多的石板路,全是用厚厚的石板鋪就。

迎面是一水的青磚瓦房,白堊(石灰)抹得牆面已經是掛著斑駁的青苔透漏出一股滄桑感,圍繞房屋長著十幾顆合抱粗的棗樹,從另一個方面說明這些建築悠久的歷史。

王澤倒是很喜歡院中的景‘色’,本來想在院子裡多停留片刻的,可是如今天‘色’已經晚再過不多會天就要黑了下來,最後還是被族長請到正堂入座。

雖然如今族長家也不過是稍稍富裕的村民,可是在歷史上畢竟是曾經顯赫過一段時間,待客禮儀一點不差,盛放食物的餐具全是上好的吳興白瓷。

不多時桌子上就擺滿了各‘色’美食,原來還以為比較大的桌子竟然漸漸變得擁擠起來,大隻的煮‘雞’、鵝、海鱉以及鬱洲島特有的一種小鹿,等等擺滿了一桌子,哪怕是王澤見識過大場面的也為族長費的力氣所驚訝!

族長拱手笑道:“莊戶人家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些都是我們鬱洲島農家餵養的‘雞’鴨鵝,那黃猄是村裡的後生剛剛捉回來的,‘肉’正是新鮮的時候!”

看看大家都餓了,王澤起身邀請族長和諸位族老一同入席,高式和狼牙計程車兵因為要堅持守衛工作不能含糊,因此是輪番執勤,在東廂房用餐。

杜謙這一會也明顯看出那族長可能是有事情要求到王澤這裡,席間糜氏族長等人不斷地向王澤敬酒,態度之恭敬無與倫比。

酒足飯飽之後王澤就決定暫時在村裡住一晚,反正距離港口也就是不到十里路遠,有什麼情況不多時就會有援軍趕到。

收拾罷了王澤將程雪瑩和朱青青催促趕回了自己的房間,自己則是端著高式準備的茶慢慢的品了起來。

剛剛沏上第二杯茶,外面執勤的狼牙士兵就來通報糜氏族長請求面見,這名士兵就是在建安郡的時候抓到金仙院院監慧德的郭二郎,之前王澤見這郭二郎比較機靈,分析能力也‘挺’不錯因此就讓他暫時跟隨自己以後也好重用。

不多時糜氏族長就進‘門’來到了王澤面前,不等王澤招呼那族長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向王澤連連磕頭道:“還請小郎君饒我等一命罷!”

王澤被這一跪‘弄’的疑‘惑’萬分,他趕緊上前拉著糜氏族長的手說:“我與族長素未相識,族長何來此言吶?還是快快起來吧”

糜氏族長不肯起身,只是抬頭看著王澤回答道:“我等糜氏所在鬱洲島土地雖然也算豐腴,可是耕地終歸是有限的,數百年來我等皆以煮海為業。可是今年長廣郡所產的海鹽暢銷南北各國,我等所產海鹽如今已經是連本錢都收不回來,還望小郎君手下留情吧”

在六年前王澤於長廣郡時在何伯和一批老農的協助下,探索出了曬鹽法,如今經過六年多的不斷改進,已經是開始大批次的出產‘精’鹽。

天下人可以不吃糖,不買其他的貨物,可是卻萬萬缺少不了鹽,‘五味鹹為首’並不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