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何為和聞道分明感覺到何依依在渾身顫抖。兩人彷彿心有靈犀,憋住了一口氣在大瀑邊緣把何依依使勁往水面推去。只盼她落下瀑布時能在水面上而不至被大水掩蓋衝壓,也好留住丫頭最後的美貌。

也虧得此舉,讓天坑鎮城主上官鶴抓住了一絲機會。

但此舉卻使水中二人被迫分開並加速向大瀑流去。

一陣墜落感和越來越大的水壓令二人胸肺欲裂。

過了一會兒,墜落感依然在持續,但水壓卻忽然不再增加。

隨著一陣骨斷筋折的疼痛和一陣大水澆灌,何為摔在了一塊石板上,他本能地往石板裡爬去。

聞道也感覺到了水勢變化,但身子卻依然在往下落,左右兩側依然是洶湧的瀑布,下方是無盡的白色水汽,只是背後已無大水落下。

不一會兒就穿過白霧,已經可以看見下面的巨大水譚。這其實不算水譚,而是一個方圓幾十裡的巨大湖泊。

四十里長的半圓懸崖上全掛著白花花的水瀑,全部落向下方的湖泊。白色的煙霧源源不絕地飄上天空,數十條彩虹交錯在天際。

聞道幾年前隨父親來過一次,但只是遠遠觀看,哪能想到自己如今卻身處其中。

下墜得實在太快,湖面已經在放大。聞道渾身無力,只能依著母親所教的打坐方法將胸中所有氣息一口吐盡,整個人彷彿癟了一圈。

隨後他雙手合十伸於頭前,一圈微白的光芒將他全身包裹住。

在扎進了湖裡的第一時間,聞道上半身往前竄去,整個人在水裡呈下弦月的軌跡瞬間滑出幾十米。

就在他冒出水面的剎那,上方的水瀑又重新落了下來,狠狠砸在了剛剛落水時所在的水面,浪花將他飛速往前捲去。

迤邐村三個從未分開過的少年少女,就這樣被天下第一大瀑生生給分開了。一個躺在城主府中昏迷不醒,一個被關在瀑布後面的山洞中瑟瑟發抖,一個扶著一張爛桌板順流而下。

“是顏護衛嗎?上來吧。”

這是半山腰的一個雅緻小舍,被重重疊疊的綠葉掩藏,窗戶閣樓間掛著紫色圍幔,陽臺中央擺著一張古琴,一身紫衣的上官城主坐在古琴旁卻未彈琴,聽到樓下的敲門聲他低聲問說道。

一陣輕緩的開門關門聲響起,接著是有節奏的和上樓聲,一個身著銀色戎裝的筆挺青年對著城主躬道道:“啟稟城主,當日在場者均已清理。經核實,金銀雙煞確是被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白衣少年所殺,據聞兇器就是一道尺許長的白光,無人看清其詳細面貌。另外,向祖已親自檢視金銀二人傷勢,也探過那姑娘,沒有指示。”

“那個丫頭怎樣了?”

“無大礙,但還沒有醒”。

上官鶴點點頭道:“正好讓她好好睡一覺,吩咐下去,不要驚擾於她。”

青年點了點頭。

城主重新看向遠方,不見喜怒,英挺幹練的青年用他那隻殺過不少人也摸過不少女人的右手輕輕撫摸著腰間的銀色匕首不再吭聲。

過了一會兒,城主道:“顏兒,你的紫息功也到二重天了吧?”

青年精神一振,答道:“叔父目光如炬,昨日剛剛達到二重。”

城主微微嘆息道:“昨日死去的金銀二煞也是二重天,且已留境多年”。

顏護衛瞪大了雙眼,有些難以置信。這也難怪,作為城主的侄子,上官顏七歲起就由上官鶴親傳紫息功,十五歲就達到了一重境,自那開始,他便是這天坑鎮名副其實的小霸王。手下不僅有府中侍衛隨伺左右,更有一大班紈絝子弟跟在身邊,打架鬥毆、吃喝嫖賭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十八歲那年,他一改流痞作風,一心修煉並積極參與府中事務,終於成為天坑鎮總護衛,在鎮中可謂所向披靡。經過多年曆練,如今二十四歲的他處事沉穩周到,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賞識信任,修為更達到了二重天,足以笑傲同輩。

別看天坑鎮只是一個鎮,但由於風景奇異、氣象萬千,因而彙集了眾多奇人異事,更有傳言天坑大瀑乃暗含大秘,神州白道黑道各大勢力在此鎮均有佈局。當年上官風雲安排上官鶴來此任城主,向祖更是從大雪山回到此地,都是大有深意的。當以武力而論,四重天的叔父和更加深不可測向祖在整個沙州都算一流的高手。可二重天多年的金銀二煞卻被一個少年秒殺,毫無反抗之力。看叔父和向老也是眉頭深鎖,上官顏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蹊蹺。其實更加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如果當時在場的是他,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一樣可以將他秒殺。

上官鶴走到顏護衛面前,緊緊盯著侄兒的雙眼,緩緩道:“顏兒,紫息功很強,但也要看是誰練,二重天很高,但也要看是對上了誰。在這個天地間,永遠都要保持一顆敬畏之心,知道嗎?”

“侄兒謹記”上官顏躬身到地。

顏護衛已經退下多時,上官鶴又獨自坐了半晌,隨後起身走向了山頂。

那裡有一間簡易的木屋,沒有圍幔也沒有古琴,只有一個老人和一張木床。

“向祖,晚輩向您求教?”威嚴無雙的上官城主此刻卻跪在半掩的木門前恭聲道。

裡面沒有回答,黑漆漆一片,半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好好封鎖訊息,我都已替你打發了兩潑探子。好生守護那個姑娘。立刻傳書城主,言羊角匕現身,持匕者已墜入大瀑,界印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