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房間內看不到光線,她抬起沉重的胳膊,揉著眼睛,確認了自己此時仍在珠華別墅,位置還是主臥室,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身體的痠痛,也在向她反饋著,她經歷了何種折磨。

她艱難地下了床,同時,臥室的門被開啟,男人目光擒住她,邁著長腿,一步步向她逼近,林湄未躲,仰頭望他,“夠了麼?”

她的聲音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啞得像是在失聲邊緣徘徊一般。

邢錚彎腰,替她扣好釦子,“下去吃飯。”

“我不……”

“過了二十四小時我會讓你走。”他打斷她。

二十四小時,意味著事後藥的最佳服用時機過了,一旦過了這個階段,即便再吃藥,也有可能中獎,今天的幾次,他都沒有做過防護,在浴室時,更是誇張。

林湄提醒著他:“你要結婚了。”

邢錚不為所動,“多一個孩子,我養得起。”

“可是我不想要!”林湄被他的蠻不講理惹怒了,“就算有了,我也會做掉,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父親。”

“我不配做你孩子的父親,誰配,邢彥麼?”他剛看過邢彥為她寫的那些信,他在信中說,某天看到了一對新婚夫妻去做產檢,彷彿看到了未來的他們。

“對,誰都配,反正不能是你!”話攆話,有些東西,不過腦子便出來了,“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帶著精神病患者的基因,你不配!”

話落,她清晰覺察到,對面的男人,氣場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原本強勢同她爭吵的男人,氣焰瞬間滅了,她望去,便看到了他支離破碎的雙眼。

他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般,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灰色,這讓林湄想起了他被謝衾葭罵“殺人兇手”時的表現。

她用力咬住了下唇,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一衝動,說出了怎樣刻薄的話。

“我……”

“誰告訴你的?”他質問著她,只剩了氣音在說話,像病入膏肓之人。

“對不起,我就算很生氣也不該不過腦子說那樣的話。”林湄為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向他道歉。

即便邢錚再過分,她都不應用他的病作為攻擊他的武器,是她情緒上頭,沒有控制好自己。

“我問你,誰告訴你的!”他的眼梢已經潮溼,有淚,卻未落下。

“你抽屜裡的藥……”林湄信口編著理由。

“嗯,你說得對,我不配。”他竟又一次笑了。

林湄似乎看見了眼淚滑落,卻被他捂住了眼睛,“我這樣的精神病,早就應該死,她說得也對,如果當初死的人是我,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林湄心口與眼眶一同發酸,“不是的,不是的。”

她話音剛落,身前的男人倏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