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湄拒絕的動作停了下來,他便也不再說話,悉心替她清洗著身體,林湄閉上了眼睛,他洗得如如此認真、徹底,是怕她真的有個孩子,賴上了他,從而破壞了他與江楚碧的婚禮麼?

不知用了多久,男人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他站在了她面前,替她沖洗著上身,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身上塗著沐浴乳,每一下,都讓她心驚膽顫,她繃緊了神經,不敢亂動,像被點了穴一樣僵硬地站在原地,臉頰與耳朵皆是滾燙。

動作是火熱的,言語卻是冰冷的,林湄聽到男人的命令在耳畔響起,“等一下記得吃藥。”

是什麼藥,二人都很清楚。

林湄仿若被人澆了一盆涼水,渾身惡寒,她推開了邢錚,抬起手,不顧一切甩了他一個耳光!

兩人身上都是溼著,這一耳光要比平時更疼,寬闊的浴室裡,響起了迴音,林湄忽視了掌心的疼和麻,“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吃的。”

怎能只讓他一個人說這種侮辱人的話,他說她是兔子,可她從不是任人欺凌都不知反抗的小白兔,“懷你的孩子,我嫌惡心。”

“你再說一遍?”邢錚的目光驟變,他眼中彷彿燃燒起了熊熊烈火,若說他下一秒便會殺人,她也是信的。

可林湄此時恰好也在氣頭之上,她不僅重說了一遍,甚至還補了更為過分的話,“你這樣的人,也不配有孩子。”

“不配,是麼?”他緩緩走近了她,突兀地笑了起來,可這笑,卻比方才的憤怒更教人害怕,林湄下意識地想要逃走,然,為時已晚,男人擭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按回到了牆上。

兩個小時後,拉上遮光窗簾的臥室內,邢錚坐在床邊,俯首看著身邊昏迷過去的女人,呼吸愈發沉重,他拿出藥吞下,煩躁下了樓,擺弄著手機時,恰逢邢沙打來電話。

他接起,那頭邢沙問他:“林湄過去了麼?”

“誰。”邢錚聲音啞得像是重病了一般,邢沙問他:“你生病了?”

“沒有,你剛才說什麼?”邢錚從不與邢沙說自己的經歷。

邢沙:“你哥的幾本日記本,是不是在你那邊?她今天早晨沒找到,一直在鬧,我打你電話沒人接,就讓林湄去拿了,她去了,你把日記本交給她就可以。”

邢錚:“她為什麼突然找日記本?”

邢沙:“應當是為了給林湄看。”

邢錚緘默不語。

邢沙:“你哥以前喜歡的女孩子,恰好就是林湄,她可能是想讓林湄多瞭解瞭解他,總之你……”

“日記本燒了。”邢錚打斷了邢沙。

素來淡定的邢沙,一聽此話,不免都提高了聲音:“什麼時候的事?”

邢錚信口編了個日子,“她如果生氣,我回去給她打一頓就是。”

隨即,便掐斷了電話,徒留邢沙在那頭犯難。

邢錚又一次上了樓,此次目的地是書房,他將保險櫃開啟,將裡面的日記本拿出,不知第多少次這樣翻看了,那些邢彥寫在日記本里的心意,他快要倒背如流。

不知不覺翻到了夾著照片的那一頁,少男少女的合影,他耳邊又響起記憶中那道清脆軟糯的“銘哲哥哥”。

世上從無四個字,能如同這個稱謂一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傷他,一邊是謝衾葭親自為邢彥取的表字,一邊是林湄對邢彥的稱呼,兩股力量扭在一起,一加一大於二,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