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煩敲響房門,裡面的婦人立刻開口請他進來。

周氏只十餘天便似乎老了十歲一般,面容愁苦卻還是帶著一絲倔強。身旁站著有些羞澀的女兒。

周氏起身福了一禮:“小呂供奉,白日裡你那番話,妾身聽到了……妾身知道你是好意在提醒我。家夫此次惱了那三秋谷的仙師門主、怕是在劫難逃……若不是有這女兒算是周家的一絲血脈,妾身絕不會獨活於世!我想了許久,只有我那族兄處可以讓荷兒容身……族兄家住隆郡赤坎河,距老家五百多里,我想變賣了家中的田宅帶著荷兒去那邊躲避……不知小呂供奉能否再護送一程?酬金加倍……”

呂不煩點點頭:“可以,但需要儘快起身,田宅價錢絕不能斤斤計較了。”

“妾身省得。”

夜色深了,房主一家躲到了倉房居住,孫老供奉在西屋歇息、呂不煩則和吳亞坐在院子裡閒聊。

“小呂供奉,這次的報酬可還豐厚?我看那出門取水的小姐顏色不錯,也像是個有錢人家的。”

“別提了,她們家中生意得罪了三秋谷的門主。十幾日間家裡男人死的死丟的丟,只剩下這母女二人逃了出來。算是回鄉避難的可憐人……”

“這天下可憐人多著呢,沒法子……仙門的仙師朝廷管不著啊!”

“吳亞老哥,你行走江湖多年、你說……天生這仙師和武夫,到底對人間是好是壞?”

吳亞呵呵一笑:“人有好壞,酒有優劣!這種事你也算半個老江湖了,想必心裡自有計較……”

呂不煩笑了笑:“就是計較不清楚,才如此問的……”

吳亞看了看村子外的青山,輕聲說道:“唉,仙師武夫也好,朝廷百姓也罷!修仙問道熬煉筋骨氣血的武夫和仙師……其實都不容易!有時候,活著就是贏家……可有時候卻又覺得窩窩囊囊的活著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吳亞大哥可有故事?”

“你可有酒?”

二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子時, 一道黑影迎風站在黑黢黢的夜色裡。粗糙的面龐上幾道皺紋之中夾著一道疤痕,眼神冷冰冰的看著山坳之中的小村子。

“刀子,這幾個武夫可有後援?”

一個瘦小的青年拱手答道:“回哥哥,除了一個跑江湖的貨郎販子有些可疑,沒有別的後援了!”

黑影嗤笑一聲:“就一個帶傷的老武夫加上一個二三境的半大小子……振武門看來是真的沒人了,這些年管閒事管得自己門內的老人死的死殘的殘、真是有病!”

黑影活動了一下脖頸,頭也不回的對身後說道:“沒什麼值得謹慎的了,刀子帶兩個人去解決那兩個趟子手、剩下的直接跟我去把那院子屠了!三秋谷辦事,振武門攔不住……”

“刀子……嗯?”

黑衣人突然察覺到不對勁,瞬間拔刀回斬然後向後滑出一步……

七八個黑衣武夫悄無聲息的立在原地,只是無聲無息間臉色蠟黃僵硬如臘肉一般……一粒粒細微的冰晶在他們的睫毛和鬍鬚上閃爍著微光!

旁邊石頭上一個布衣赤腳的胖子打了個哈欠……“好好的一個五境武夫,扔在江湖上也是半個小宗師的地位、為啥非得給這二流仙門做狗?仙門的屎好吃啊?”

“你是貨郎……你是那振武門的供奉?振武門何時有大修士供奉了?”

胖子扣了一下腳指頭,撇了撇嘴:“什麼鳥振武門?一幫窮武夫……拿啥能招徠老子?”

黑衣武夫嚥了口唾沫,躬身施禮道:“不管為啥,既然仙師想保這一行人、在下怎敢再冒犯?在下這就告辭……”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你串門呢?”

黑衣武夫咬了咬牙,伸手在腰間掏出一隻芥子物口袋……“區區一點薄禮,七百多靈石、還請仙師收下!此事過後,三秋谷定會有重禮答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