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鄉野悠悠、入秋的大晉南疆地域慢慢的太平下來。除了依舊壓得百姓喘不過氣來的徭役和稅賦,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原狀。

只是荒山野地間多了不少枯墳野冢,市集野村少了不少人間煙火。

四匹馬兒護著一輛烏蓬馬車小心翼翼的行走在一條驛道上。為首的二人一個是身材瘦削卻揹著一柄灰黑色重劍的少年,一個是個身形略有些佝僂的老武夫。

呂不煩回頭看了看此次護衛出行的那輛馬車,然後對旁邊的孫老供奉說道:“孫叔,周東家那老家可還有人能照應他這家眷?”

振武門的孫老供奉自打上次被狼群和狼王圍攻拼命之後就傷了武夫根基,一身四境修為大損……

此刻聞言搖頭一嘆:“難……開始或許還能好些,可一旦周東家得罪了仙門修士的訊息傳開、怕是會有居心叵測之徒對這母女二人起了心思……”

呂不煩皺了皺眉:“怕是保不住這份家業了……”

“老門主攔著你不讓你因為這個去求那晴暝仙師……你可有怨言?”

“沒有,老門主是好心……怕我欠了那山上仙門仙師的人情將來會為難、我也知道……這世上這種事情太多了,我一個小小武夫管不起的,盡力就好了!孫叔……若有可能,我勸這母女兩個變賣了祖產然後遷居到遠一些的地方安頓下來如何?”

“這肯定好啊!不過,那周氏可是個很犟的婦人、怕是不會同意的……”

“嗯,我盡力而為吧!”

看了看臨近黃昏的天色,孫老供奉回頭一招手,車後護衛的一個年輕趟子手拍馬趕了上來、先是羨慕的看了門內這少年供奉背後的重劍一眼、然後一拱手:“孫供奉!可有事吩咐?”

孫供奉一指前面的山坳和隱隱約約在山坳裡有些炊煙的村落……“石頭,去看看踩踩地頭,別冒失!留意一下鐵匠鋪和客店,還有軍巡鋪子裡有沒有迷眼的東西……帶好官憑路引,眼色亮一點!”

“好嘞,您就放心吧!”

叫石頭的振武門僱傭趟子手打馬就奔了出去,然後一溜煙的奔向遠處的小村莊踩點確認安全去了。

“這小子,資質平平卻有一肚子英雄夢呢,哈哈哈!你不知道,打丹徒山一行回來,這些遲遲踏不進一境的臭小子可很是羨慕你啊!”

呂不煩微微一笑:“我的資質也是一般般,當初師父也覺得我這輩子沒什麼大出息的……”

“臨陣破境的十六歲三境武夫還資質平平?你那師父難不成是六境七境不成?這麼大的口氣……老孫我拼了一輩子也沒摸到五境的邊呢!豈不是得找一棵歪脖樹上吊去?哈哈哈……”

沒一會兒,石頭趕了回來、對孫供奉拱手說道:“老供奉,是個小村子,二十幾戶人家沒有客店!也沒有軍訓鋪子……角落和前前後後我都留意了,沒有異樣!”

“好!今晚就在這裡歇腳,咱們尋一戶老實人家花錢借宿,這裡畢竟沒有趟過路……一切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呂不煩和兩個趟子手聞言答應下來,護著馬車加速向山坳處行去。

剛剛下了驛道,十幾二十間泥土草房出現在山坳裡面,幾道炊煙混雜著牛羊糞便還有秋草特有的氣味飄了過來,幾個衣衫破爛的孩童赤著腳好奇的在村口看著進村的馬車和騎士……

一個抱著娃娃的婦人剛剛探頭,就發現了呂不煩背後那顯眼的灰色重劍,立刻一個哆嗦奔回了院子。

不一會兒,幾個老嫗慌慌張張的出來把幾個孩子拉了回去,隱隱約約有幾個漢子似乎手裡拿著農具柴刀躲在柵欄和門後驚惶的打量著一行車馬……

車馬進了村子,停在一座較大的院子那破爛柴門前面,呂不煩撒開韁繩一按馬鞍就飛身翻下馬背!一震身上的風塵,散出一股凌厲的武夫氣勢……

這是鏢局和山下武夫護衛行走江湖的一點小規矩!用實力震懾隱藏在暗處的宵小之徒儘量避免一些雞鳴狗盜之輩的覬覦,就是儘量避免麻煩而已!

呂不煩悄悄嘆了口氣,走到柴門前面大聲說道:“村裡何人做主?我等是行走過路的護衛,路過此地錯過了集鎮、想尋個有食宿的良善人家!離開時會給付銀錢……”

微微一聲嘆息,一個四十許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粗布褂子推開房門帶著一個少年走了出來,遠遠的就躬身施禮……“見過幾位大人,小的這裡一共十九戶人家……沒有村正了,老村正一家都被路過的亂兵給害了。幾位大人,若是不嫌棄,小的就把自家房子騰出來給諸位……銀錢,不敢讓各位破費!”

呂不煩和孫老供奉看了看四周幾戶殘垣斷壁沒了人的院子,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孫老供奉下馬走進院子對這個中年人說道:“麻煩幫我準備兩間乾淨房屋,乾糧我們自帶了、打些清水就好!明日一早我們就走,給你二兩銀子作為報酬!”

“小的不敢……”

“好了好了!麻利點,咱們是走江湖的,不是衙門和亂兵!不會害了你的……不過,村裡可有落戶隱藏的賊人歹人?若是有人不懷好意,我等殺人見血也不會手軟的!”

中年漢子看了看院門口那個少年武夫背後那柄嚇死人的重劍,膽怯的嚥了口唾沫……“不會不會,咱這裡年輕人和有些顏色的婦人都沒有了……窮得要死哪裡會有歹人?各位大人放心就是……放心……”

呂不煩帶著石頭兩個再次圍著村子巡視了一圈,繼續用背後的重劍和武夫氣勢震懾著不知道有沒有的窺視者。石頭看著呂不煩的背影羨慕得幾乎眼睛噴火……

暮色漸重,一行人終於還是在那漢子家裡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