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璃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脾氣的人,大多數時候她都願意並且樂意去權衡利弊,走一步看一步,不將自己立於危險之地。

但一切的一切前提都是,她樂意。

前世為一個人情送命也好,今生當眾讓皇上下不來臺也罷。

只要她想做,管那麼多條條框框。

人活一世,說到底,順心遂意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上官璃也不覺得皇上會因為這件事真的對她下殺手,因為自己身上的價值,因為那座意義不明的幽菊堂,以及在素秋白的述說裡,當年名動京城的原身母親:齊意。

冰涼的雨水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彷彿要將整個雨季的份都擠在今天一天下完,上官璃身上早就沒有一處乾的地方。

但是跳躍的火光中,她的眼睛極亮,又極淺。泛著透明的灰白光彩,清澈明淨,好像能將整個世界都裝進去。

眩目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在一陣死一般的靜默後,皇上下了旨意:將半山湖畔所有的人轉移到未央宮內,美其名曰避雨。

眾人雖然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是滿腔的好奇也抵不過一道冰涼的旨意。

上官步遲疑著腳步,落在了最後面,和他一起的還有劉家兄妹,以及趾高氣昂的上官月。

上官璃直接無視了上官月,對著上官步和劉家兄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沒事。

她好像是天生的倔強,不肯在強權者面前低頭,也不肯在親近之人面前服軟,若是看去,她便是那副淺淺淡淡的笑臉,好像沒將任何事放在心上。

那樣強大,也那樣煢煢獨行。

上官步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很想過去給她撐把傘,將親手做的剛剛出鍋的熱湯送到她面前。

但是理智又把他拉了回來。

如果現在去,之前的忍耐不就全部白費了?只要皇上抓他個抗旨不遵的名頭,上官璃作為他的親妹妹,將她牽扯進來輕而易舉。

真要那樣,估計自己這個三妹肯定不會放過他。

上官步咬咬牙,以一己之力將眼眶微紅的劉家兄妹給拉走了。

“哼,還以為你有多聰明。”

上官月雖然也不敢多加停留,但是嘲諷一兩句話的時間還是有的。

“得罪皇上,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哈哈哈,我可做夢都想見到你這般狼狽的樣子,如何?還不是因果終有報應!”

上官璃抬頭看她,勾了勾嘴角。

“你可真可憐。”

“你說什麼?!”

上官璃嘴角譏諷的笑容更甚。

“你費盡心思也沒能把我怎麼樣,好不容易看到我好像要失勢了,卻什麼也不能對我做,難道不可憐?”

自從嫁進恭王府過後,上官月最聽不得的就是旁人說她可憐。

更何況是上官璃這個賤人!

她臉上的表情扭曲起來。

剛想要走過去甩手不能動的上官璃一巴掌的時候,後者輕聲笑道。

“上官月,人可都走光了。你確定要為了打我一下,也加入被皇上厭惡的行列嗎?”

上官月的腳步一頓。

“傳陛下旨意,請各位移步至未央宮。”

禁軍一邊喊著一邊緩緩往這邊靠了過來。

上官璃挑釁的嘴臉就在面前,但是上官月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她無論如何也要出這口氣,但是現在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恭王府。所以她不能……

而且皇上肯定會懲戒她的,不需要自己來動手。

上官月迅速給自己找好了理由,神色又鎮定了下來,在禁軍過來之前丟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