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龐屋(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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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點剛過,一樓的大廳裡就熱鬧起來了,臨時演員們聚在這裡等待指令,杜瑪·約加內松也在其中,看到景陽的時候他還很友好地揮了揮手。
在門口,柯豔萍作為內務部的負責人正和三個陌生的男子親切交談著,為首的男人身形偏瘦,在夾克的包裹下看不見一絲贅肉,但似乎拍攝安排讓他有些發愁。
“……拍的順序是可以打亂,但如果能確定羅亞吉回來的時間,那就更好了。”他委婉的表達著訴求。
柯豔萍伸出兩根手指,扶了扶她那並沒有下墜的鏡框。每當她感到緊張時,這個動作就會如期出現,景陽在安平署至少已經看到了3次。
“這我可說不準……”她面露難色,視線在角落裡的那幾株散尾葵上游離了半天,“畢竟一大早就去開會了,不過我會催他的,要不你們先開始?”
那男人和身後的攝影師一商量,拍拍手把大家聚了過去,亮出自己導演的身份,簡單的要求之後,就正式進入了拍攝。
不過一整天忙忙碌碌,進度卻遠比計劃要慢,畏手畏腳隨時可見,表情僵硬也不稀奇,沒有鏡頭經驗的小年輕們簡直狀況百出。
有人因為緊張,跑去醫務室偷了半罐子降壓藥,被負責任的護士從拍攝現場抓走強行催吐。更誇張的是被顧丁叫做師姐的張若曦,作為資訊科技部的顏值代表,這個高個子姑娘對前兩條試拍都不滿意,私自跑去美髮店換了兩次造型,導致整個拍攝團隊樓上樓下找了她一個鐘頭。
而今天的倒數第三個鏡頭屬於景陽,他又回到了之前闖禍的擬真室裡。
久違的制服也終於到手,柔軟的領子摩擦著面板,那透氣飽滿的質感似乎怎麼蹭都蹭不夠。
按照預定的劇本,他會從門口走進來,非常瀟灑的舉槍瞄準,而自浮攝影機會在預定好的路線上,繞著他飛出一個720°的兩週盤旋。
而已經拍了7次的景陽還是擺脫不了耍帥的念頭,這次他用力過猛,手抬得太快,裹電槍直接飛了出去。他只好翻過圍欄跑進投影區去撿,雖然有全員靜音的規定,可還是能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陣憋都憋不住的嗤笑。
“喂,時間差不多了,”負責攝影路線的師傅已經累的無暇吐槽這些低能畫面了,只是衝導演晃了晃手錶,“我覺得第5次的就能用,別讓他再試了。”
“就這樣吧,這個鏡頭過,去停車場。”
被折磨的已經不顧形象的導演把之前暴躁時解開的扣子又重新扣上,隨著他一聲令下,門外立刻傳出一片沒有必要的歡呼聲,似乎不弄出點動靜來,大家就覺得很對不起這寶貴的自由說話時間。
剛下到負二層,配車室裡的男人就迎了上來。這也是景陽第一次見他走出小房間,橘紅色的長筒襪踩在露著腳趾的拖鞋上,走起路來發出一串“啪塔啪塔”的響聲。
“胡藍,安排的怎麼樣了?”似乎是為下屬的著裝感到丟人,柯豔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洗車間已經停運了,剛才又給各部門強調了一遍,三小時內沒人會來提車。”平日裡的不耐煩從胡藍身上消失了,如同被妖精們下了勤奮魔咒,他伸長了脖子期盼著進一步的指示。
“那我們開始吧。”柯豔萍招招手,讓他趕快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這個場景是杜瑪·約加內松的獨角戲,就和前幾段一樣,還是會有員工避開領導的視線,偷偷溜到拍攝現場來湊熱鬧。
而如果只是看著也好,可總有幾個愛指揮的喜歡發表意見。
“怎麼沒有正面鏡頭?他可是安平署的紅人!”看了幾段試拍之後,圍觀員工裡有個短髮女生頗有微詞。
導演雖然疲憊,但也不能接受自己的藝術天賦被人懷疑,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解釋了一大堆。
“臉龐是個人的特徵,而制服才代表群像,我們要展現的是群體的迸發,是紐帶的交融,從車輪到方向再到背影,這並非具象所帶來的簡陋的視覺歡喜,是概念,概念你明白嘛!”
“不公平,其他人都露臉了!”那女生依然較真,和這種充滿藝術氣息的高逼格回答沒有任何共鳴。
“要不然這條回頭再說吧,”柯豔萍站出來打圓場,“部長馬上回來了,為了不再錯過,我們最好先去門口拍他那部分。”
一行人回到犀牛角大樓的正門等待著,景陽靠在門框上揉搓著新的制服,今天對他來說好壞參半,幸運的是穿上了這件帥氣的衣服,而倒黴的是要和之前侮辱過他的羅亞吉同處一個鏡頭。
百無聊賴期間,翻看智盤的他也有意外收穫。超逸終於把線上同學會提上了日程,似乎是想給大家提供一個互相吐槽的機會,聊一聊畢業半年都被黑心老闆剋扣了多少假期。
景陽果斷點了報名,首先當然是為了炫耀,以印北深造的學生質量來說,能進入安平署和高中狀元基本是一個概念,其次自然是為了女神,這同學會就是一臺大號的縫紉機,能把拉不下面子的他和海瑤重新補在一起。
但還沒來得及詢問其他參加人員都有誰,一輛安平署的標準用車就停在了門口,一行人陸續從車上走了下來。
羅亞吉在最前面,再往後是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那人低著頭處在陰影裡一時看不清楚面相。
“有他引薦我絕對放心,你先去辦公室等我,明天我就能把龐屋需要的場地搞定!”羅亞吉帶來的哪裡是人,看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分明是個財神。
那陌生人點了點頭就登上了樓梯,之前遙遠的臉龐也愈發清晰,在即將步入大門時,景陽和他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但就是這一眼,讓他全身如過電般被激了一下!
那是一副看上去完全正常的五官,但景陽知道那不是人臉,而是面具,躲在會議室裡的那晚,他曾親眼見過這面具下爬滿樹根的臉。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前進的步伐瞬間就停了下來。
彷彿一轉角遇見了美杜莎,兩個男人完全定在原地,相隔兩米盯著對方,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有問題嗎?”
在羅亞吉困惑的呼喚中,呆滯的男人緩過了神,往前跑了幾步走進了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