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龐屋裡之後,景陽把包裝盒碎片摺好,小心存放了起來。如果不是耶庚的出現,它可能已經迴歸小河,流到某個角落裡成了蜘蛛的溫床。

他拿手輕釦額頭,示意自己準備離開,幾位消防員也回了禮。可剛走出大門,但還沒看清楚路況,幾個髒兮兮的臭蛋就在艙門上炸開了花。

三個不懷好意的漂流黨小青年,站在十多米開外豎起中指,正是之前在門口挑釁的其中幾個。

景陽在襲擊者臉上看見了曾經的自己,在那個年紀他也總做著最大的夢與最蠢的事。拋棄了年少的警惕也缺少年長的理性,常常卡住生活的脖子,不刻上與眾不同的印記就絕不放它歸於平靜。

他緊追了幾步,想要把這些卑劣份子一網打盡,但對方當然比他更加熟悉地形,專往摩托車都覺得費勁的羊腸小道里鑽。為了不把整條街攪的雞犬不寧,他只好象徵性的追了一小段,然後就在街道兩側警惕的眼神裡鳴金收兵。

第二天一上班,景陽就趕去了19樓。他想過把東西直接交給柯豔萍,可又擔心她怠慢了如此重要的線索,所以還是壓下心中的不情願,直接來找羅亞吉。

可電梯門剛開啟,他就在空氣中嗅出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已經把安全性提到極限了,這種身材體重還不到半噸。”雖然辦公室大門緊閉,但卻關不住畢昂普興高采烈的聲音。

“我承認這真是個奇蹟,關於批次訂購,我們同意看看其他區的反應。”回話的人不屬於安平署,景陽總感覺在某些時政要聞裡聽到過這個嗓音。

“當然,整個執械組都做好了巡區推廣的準備。”

“請容我插一句嘴,”那讓景陽一聽就討厭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他差點就以為斜眼雕不在屋裡,“龐屋的執勤時間還太短,我認為我們有些操之過急。”

“羅亞吉,冬跑周的成功我們都略有耳聞,聽說你突然多了好幾位聲名顯赫的朋友,貌似只是因為他們的孩子想進執械組。但作為銀門區安平署的負責人,奉勸你千萬別把貪婪像髮髻一樣頂在頭上。”

“呃……嘿呀,我怎麼會有那麼淺顯的想法?不過這個季度的茉莉蕉熟了,我們何不邊吃邊聊,畢昂普,出來幫我拿一下。”

房門意料之中的開啟了,羅亞吉扶著畢昂普的肩膀,滿臉假笑的走了出來。

景陽本想抓住這個說話的機會,但朝門內瞟了一眼,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剎住了雙腳。從集合區的輪值主席到銀門區副區長黃泰倫,坐在裡面的幾位,基本都有資格在電視上做新年賀詞。

“這事沒有那麼簡單,我可是在幫你,”羅亞吉的眼眸裡閃著神父般的慈愛,已經下定決心要拯救這迷途的羊羔,“那些窮巴巴的區裡盡是漂流黨和無械主義者,龐屋不會像在銀門區一樣受歡迎。”

“可執勤效果有多好大家都看見了,要推廣就應該稱熱打鐵。”被故意帶出門外之後畢昂普一直戀戀不捨,他一步三回頭,隨時都想掠過身邊的障礙重回房間裡。

“三千多臺可不是小數目,而相比自己看見的,各區安平署肯定更在意我所說的,所以你要有耐心,給我時間說服他們……趙佐景陽?你在這幹什麼?”

站在那株最為茂盛的巴西木後面的景陽終於被注意到了,手汗早就打溼了包裝盒,現在他的指頭上簡直一片紅色。

“我找到了這個,劣質禮物就是用這種盒子包的。”

“這包裝不是很常見嘛?天天不務正業,遲早把你從執械組換掉。”

自己眼中的瑰寶在別人眼裡居然不如牛毛,羅亞吉完全懶的再看兩眼,只是摟著畢昂普走向電梯還一路不停地嘮叨。

“一會拿完水果,你就說還想留下多測試幾個月,而且他推薦你的時候,可沒說這麼快就走。畢竟除了法塔那個倒黴蛋,我們是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

原來法塔的遭遇在斜眼雕眼中如此廉價,剛剛還希望尋求幫助的景陽此刻已經不再想要依靠眼前的男人分毫。線索交給他,怎麼可能換回公道?應該只會裝上瓜子皮然後瞧也不瞧的扔到桌角。

看見兩人消失在電梯裡,而景陽也很硬氣的轉頭就走,他無法勸說自己對這種人點頭哈腰,更何況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需求和門裡那些尊貴的先生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