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隱若現的希望猶如枷鎖上塗著蜜糖。在沒有任何線索時,景陽每天至少能正常訓練,偶爾還會抽出幾分鐘來祈禱法塔的健康。但現在拿到了包裝盒,他就像背上了道義的標尺,每天茶飯不思,總覺得再毫不作為自己就畜生不如。

這件事就是個被卸掉開關的鬧鐘,總在他的心裡叮噹作響。好不容易熬到了週末,他一大早就把迷迷糊糊的顧丁拽上了車。

“我五點才睡的……”顧丁一路上都在訴苦,把腦袋頂在車窗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你以為我睡好了?整晚都聽你在喊‘贏一把就休息!’”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景陽依然對三門小道的環境難以適應。一排坑窪遍佈的老舊摩托,把本就不寬鬆的街道堵成了駕考現場;兩位迎面懟上的司機互不相讓,靠著叫罵分貝來決定誰先退出戰場;小傢伙們穿著大人的皮靴在馬路上亂跑,把來往的車輛急剎逼停,還要蠻不講理的上去回踹兩腳。

“你是不是有小道訊息,抓住假貨源頭能獎勵多少啊?”顧丁掙扎著坐起來,眼睛眯得就像被糊上了膠水。

“沒聽說。”

“那你這麼賣力?”

“我沒考慮這個,只是覺得如果找到了,法塔能有一大筆賠款。”

“你就是自作多情,”顧丁拿出一副教育孩子的口吻,卻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都說了,漏檢又不全是你的責任……”

“下車!”

車子這才駛進第一個拐角,就難再前進分毫。馬路中間站著一群熊孩子,他們正捏起髒兮兮的石子拿三樓的窗戶練習投擲,景陽雖然發動了鳴笛攻勢但效果甚微,這群搗蛋鬼們先是推翻了郵筒還朝車前蓋大吐口水,直到看見司機怨氣沖沖的下了車,才在一片土匪般的鬨笑聲中四散逃竄。

今日街道上人煙稀少,太陽也彷彿被調了包,那看似溫暖的金光就像是路燈照出來的,亮度十足但熱度很不及格。

“再等兩週有一大波暖流,”顧丁把脖子縮到了肉眼難以察覺的地步,“我們應該那時候再來。”

“別廢話!”景陽推了推那副不情不願的軀體,“你走那邊,賣玩具的,禮品店,尤其是學校附近千萬別放過。”

顧丁用幾乎聽不見的嗓音勉強答應了一聲,拖著讓人不放心的步子離開了。景陽也沒有浪費任何時間,轉身就從另一個方向開始調查。

如果說雜貨鋪也有上限,那眼前這家店就是典範,這高聳的貨架上毫無規律,橫看芹菜到木屐,縱覽尿布和雨衣,一切能賣錢的東西都有涉獵。

而無聊的老闆娘正在和自己玩紙牌,左手打出一對六,右手緊跟兩個八,看到有人走了進來,只是很不上心的斜眼瞟了一下。

“請問,你這裡有這樣的包裝盒嘛?”景陽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珍藏。

“什麼都不買,包空氣嘛?”老闆娘陰陽怪氣的,左手又掏出四個二繼續和自己搏鬥。

為了不打草驚蛇景陽今天沒穿制服,只好順手拿了一袋孜然味的鍋巴好讓詢問繼續下去。

“六元。”

“現在可以幫忙包一下吧?”他麻利的結了賬。

“我可沒說我有這盒子,”老闆娘玩起了文字遊戲,從櫃檯底下掏出個小塑膠袋,“給,只有這個。”

但畢竟錢已經掏了,現在只好忍氣吞聲的按計劃接著追問。

“那無燃煙花有嗎?”

“也沒有,外面黑地毯那家,你去碰碰運氣吧。”老闆娘向左甩了下頭。

景陽按照指示找了下去,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和意志比起來,倒是自己的胃和口袋提前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