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再加上一條……”苗疆男子垂下眼簾,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拿你自己來換。”

長風神情一滯。

“你做夢!”

未等當事人表態,一旁的寒食與五王子已齊齊斥道。

唯亭吃虧在不會說話,但眼中迸出的寒光卻足以達意。

“換——怎麼換?”

長風制止了三人的義憤添膺,義憤解決不了問題。既是在商言商,那就講利不講義。

她的話直接了當,旨在弄清對方的目的。

“你跟我走——”苗疆男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從今往後,就跟著我……做我的妻子。”

“不行。”這下無需旁人置喙,長風自己張口直接了當地拒絕,想到寒食的性命緊要,於是做出了妥協,“一夜的夫妻可以,一世的夫妻免談。”

苗疆男子愕然地張嘴。

中原女子不是把貞操看得比命重,講究明媒正娶的嗎?

“不行!這萬萬不行!”寒食因過分激動,話一出口便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臉色漲得通紅,幾近咬牙切齒方平復了起伏的心緒,“要是靠一個女子犧牲名節,換我苟活——那我寧肯現在就去死!”

五王子掠了寒食一眼,覺得能在生死麵前,還持有“不可為”的堅持,算條漢子。

“要是讓你為了救我,斬一條臂膀……”長風望向寒食,“你肯不肯?”

“肯。”寒食肯定道,“為了公主,我可以不要性命……”

因為他本就是她的死士啊。

“所以,”長風淡笑著截斷他的話,“以德報德——我同樣可以為了救你,做出點犧牲。”

聽著她這般輕描淡寫,五王子卻在心中掀起狂瀾。

都說越湖殿是人心所向之所,長風公主是仁善之主——他只當是長風素來會籠絡人心的緣故。可如此力度的籠絡,任憑這宮裡的誰,又能學得來呢?

難怪她身邊總有護主如命的人。

因為長風會回報他們的,絕非泛泛。

“這犧牲……可不是一點兒啊!”寒食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最難消受美人恩——你不但是女子,還是我的主公……施這樣的恩德,你覺得我承受得起嗎?”寧肯死了好。

長風彷彿一下子就讀懂他的心思一般,不悅道:“沒死過的人,總是不清楚活著究竟意味著什麼。”

匆匆一句帶過,她目光自寒食起,逐一從場中男子們的臉上掃過,神情端肅道:“讓我來告訴你們——‘貞潔’一詞,從來都不是為了女子的肉身而造的。它自誕生之時起,就是為了詮釋一種精神品格。無分男女。”

長風頓了頓,“既是如此,貞潔也好,名節也罷——從來在心,不在身。”

說者未必疾言厲色,可聞者卻大為震動,皆訥訥無言,各自消化著這份震動。

今時今日才說出了平生最想說的話後,長風只覺痛快。但她也清楚自己這番言論,在這個時代出現,會是如何得驚世駭俗。

即便她貴為公主。有些觀念亦不能恣意過頭。

因此長風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作停留,回到了正題:“於我而言,區區身體上的犧牲,並不會折損我的人格。”她語氣依舊淡淡的,但神色鄭重,對寒食道:“你是因我才有今生之劫,倘若我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那才是貞操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