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跟行刑的宮人說一聲,”長風當著孔方楚的面淡然自若地吩咐道,“杖二十就是杖二十,但是板子可以落得輕一點……別真的傷了王子。”

“長風……”孔方楚感慨著,憶及方才五王子的表現,忿然道:“你不必這樣袒護他!”

“兒臣才不是什麼好好先生,”長風道,“也向來和五哥合不到一塊兒去!但是,再過些時日,就是您一個甲子的天壽了。總不能責罰過重,讓五哥一瘸一拐地來給您賀壽罷?成何體統?”

巫越王孔方楚聞言,已然被說服了大半。

長風將他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說了下去:“五哥再不懂事,也是王子——代表的是王室的體面。”說著,朝孔方楚認真而恭敬地行了一禮,“所以……還請父王三思。”

孔方楚哪裡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按公主說的去做。”

錦屏姑姑一震,“是,婢子遵命。”

“姑姑,千萬別說是我的意思,”長風想了想,笑著叮囑道,“五哥才不信我會有這麼好心。免得他為了反對而反對,就適得其反了!”她看了眼孔方楚,接著道,“他得以從輕發落,全是父王的恩典。”

芝蘭生十載,勝過草莽雜生一千春!楊昀豐歎服。

孔方楚心中登時覺得說不出妥帖,眉目間也有了笑意,端聲道:“公主所言,都聽清楚了嗎?”

“是!”錦屏姑姑垂首道,“回殿下,婢子都聽清楚了!這就去辦。”言罷,手腳麻利地轉身。

孔方楚滿意地點了點頭。

長風也很滿意,錦屏姑姑被她順利支開了。這樣接下來的事,她便無從阻止,也不會被……牽怒了。

之所以會幫孔方博景說話,是因為他錯有錯著,幫了自己大忙。

至於他是從何處聽得的風聲,長風細想一下便能猜到。

無非是在六哥的聲聞殿也安插了人。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父王棋高一招,這一局是兒臣輸了。”長風甘拜下風道。

“不是寡人棋高,而是你心有旁騖!”孔方楚目光如炬,笑著看著她,“說說看,你今日為何頻頻走神?”

“被父王看出來啦,”長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兒臣實則有一件事,實在不知如何向父王開口……”

“吞吞吐吐,這可不像你的性子。”孔方楚調侃道,“說吧。想要什麼,父王都會滿足你的……”

“兒臣輸了棋,不好意思提要求。”長風垂頭喪氣道。

孔方楚笑著端起茶盞:“往日,你也不曾贏了父王啊?”

對,那是和棋。

長風張了張嘴,更是懊惱,雙頰升起了兩朵彤雲,更映得眉目粲然。

吾家有女初長成。

孔方楚心中感嘆,不知為何,竟生出幾分酸楚。像是掩飾什麼似的,他連忙低頭飲了口茶。

蓋上茶盞,便聽得長風輕聲道——

“這麼說,父王還記得‘風擺柳’之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