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部遼闊的大草原上,坐落著一座用帳篷覆蓋起來的城市,它就是頭曼單于新建的王城,五六年過去了,他們又發展起來。新建的王城方圓十多里,到處人頭攢動,一派繁榮的景象。這日頭曼單于在一些部族首領的陪同下,來到郊外不遠處的一片平地上。這裡有幾百個兒童正在練習騎羊,他們都穿著輕便的短裝,靈活自如地練習各種騎羊術,一些成年人在給他們做指導。單于看了一會兒,突然大笑道:“從小騎羊,長大騎馬,用不了幾年,他們將是匈奴人的勇士,寡人要帶領他們南下中原,什麼女人、牛羊、財寶,統統都是我們的,哈哈哈!”

左右跟隨的大小頭目聽了大單于的話,也都發出了會心的笑。單于又說:“這幾年和秦國打仗,秦軍中老兵非常多。據哨探來報,他們說現在秦軍中退役的人大約有十萬之多,可是秦國新即位的皇帝十分昏庸,並沒有重視邊疆的事情,現在更換的新兵還沒有到達北方。”頭目們一聽這話,就大笑道:“就是更換到位了,新兵dan子也不會打仗啊?況且秦軍士氣低落,王離也是個年輕娃子,沒啥球經驗,大王何不此時出兵攻打秦國呢?”這時忽然一名哨探飛馬來報:“大王,好訊息!”單于扭頭一看,只見一名匈奴士的兵從南面飛馬急馳而來。士兵來到跟前,就跳下馬來,然後單膝點地,喘著粗氣報:“大王,好訊息,秦國最近有數千工匠從阿房宮反叛了,領頭的一個人十分厲害,他過關斬將,一路殺出了函谷關,秦國的將領竟然無一人能夠阻攔得住,整個關中都陷入了混亂的局面啊。”單于聽了報告,就喜上眉梢,連聲說好,然後立即召集大家進城議事。那些聽到大單于命令的頭目們,就立即飛身上馬,然後吆喝著馳過了大草原,他們的騎隊就宛如一條巨龍,徑直向王城馳去。

百夫長以上的頭目們就一起來到單于的王庭大帳,他們摩拳擦掌地期待著單于的指示。單于察看了一會兒地圖後,就趾高氣揚地說:“自從嬴政死後,寡人日夜都想報仇,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現在胡亥小子重用了一個奸臣,他們為了排除異己,竟然濫殺無辜,又大興土木,已經把秦國弄得怨聲載道了。上次因為蒙恬之死,秦軍軍心十分渙散,現在又值老兵退役,咸陽又有人反叛,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若不趁此機會洗刷上次戰敗之恥,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眾人聽了單于的演說,齊聲高呼:“討伐秦國,報仇雪恨!……”單于大喜道:“眾將聽令!你們率領各部儘快向城南集結!”眾人又齊聲道:“我們願意聽從大王的調遣,誓血上次戰敗之恥!”單于見匈奴人士氣高漲,就問左右:“你們誰願擔任先鋒大將?”言未畢,一人挺身而出,高聲叫道:“兒臣願意擔任先鋒大將!”只見一個少年將領,他雙目深邃,高高的鼻樑,儀表堂堂,說話的聲音就像打雷一樣,原來正是太子冒頓,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單于就非常高興地誇讚道:“我兒果然是好樣兒的!寡人就拜你為先鋒大將,你率領兩萬騎兵先行,寡人隨後盡起大軍!”冒頓就高聲道:“兒臣遵命!”

數日後,冒頓太子率領匈奴兵出了大陰山,鼓譟而進。秦國的邊防軍看見敵人來了,就點燃了烽火臺。大將軍王離得到軍情,就立即聚眾道:“匈奴又來犯境。現在我軍雖眾,但都分佈在長城各沿線,況且有十萬老兵已經退役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敵人乘虛來攻,若是他們集中優勢兵力攻擊某一個關口,我軍怕是難以抵敵啊?”有人就建議:“王將軍,儘快向朝廷報告,請求朝廷立即下達詔令,從山東儘快徵兵,並且催促新軍火速趕往北方戍守。”王離就派使者立即到咸陽去報告情況。

二世即位後,對內大搞冤假錯案,對外大肆地選美,徵收一切玩樂的東西,根本沒把國家的安全放在心上,更沒有打問過匈奴那邊的情況,還把朝堂上弄得烏煙瘴氣。這幾日,趙高讓他弄死弄傷了好多人,除掉了他們認為是潛在的隱患後,才暫時消停了下來。趙高就讓太醫給二世好好看病,二世的病就慢慢地好轉起來了。現在王離的信使到達後,趙高就把此事報告了二世皇帝。此時聽說匈奴又來犯境,就立即召叢集臣商議。大將軍馮劫道:“先帝在時,曾有讖言‘亡秦者將是胡’,因此派蒙恬將軍出擊匈奴,又修建了長城。現在匈奴人又來犯邊,就說明他們確實是我國的勁敵,死對頭。現在應該儘快派兵支援王離將軍。”李斯卻反對道:“前些時候,幾千徒眾從阿房官反叛,朝廷也無法禁止,過後朝廷才從關中新徵集了五千名青壯來補充中尉軍,中尉軍就是防止咸陽出現事端,因此堅決不能從咸陽派兵支援王離。”眾位大臣一聽李斯這樣一說,也就不知道該從四面地方調兵了,就都不敢再說什麼了。二世就沒好氣地道:“你們快拿主意吧,怎麼都啞巴啦?總不能不聞不問吧?”大將軍馮劫只好道:“現在兵源太少,就請陛下立即降詔,命令山東之人儘快地招募新軍,讓他們從接到詔令之日起,就立即趕到北方去報到,期限為一個月,逾期者一律斬首,只有這樣才能補充戍邊的空缺啊!”二世就立即准奏,然後派遣官員到山東各地去傳達詔令。

秦二世元年秋七月,泗水郡蘄縣的縣令孟傑接到了郡守的命令,要讓孟縣令在蘄縣徵集九百戍卒趕赴漁陽郡。因為縣中已經多次招募更卒,現在又要徵集戍邊的軍隊,難度確實有一點大,縣令就只好把住在里門左邊的一些罪吏、贅婿、商人號召了起來,總共有九百人。因為百姓都不願意去遙遠的北方戍邊,牴觸的情緒就很大,又怕他們在半路上逃跑,孟縣令就只好派縣尉陳群和另一位獄掾徐幹親自押送他們到去北方去交令。

臨行的這一天,九百名戍卒就排著長長的隊伍,他們穿著自己準備的軍服,排列在縣衙門前聽候指示。時間不大,縣令孟傑就走了出來,他來到隊伍的前面,高聲宣佈道:“將士們,匈奴人又來犯境啦,現在邊關的情況萬分緊急,因此朝廷就下了這道死命令。郡守大人要你們火速趕往漁陽郡報到,期限為一個月。詔令上還說:‘如果延誤了期限,就一律斬首!’希望大家按照命令,晝夜兼程,趕到你們的目的地——漁陽郡!”話音剛落,就有一人大叫:“這裡距離漁陽有一千多里路,一個月的時間如何能趕到啊?大人,您想殺死我們就請在這裡動手,何必非要把我們殺死在遙遠的北方啊?”孟縣令就斥責道:“這是朝廷的命令,誰敢不從?違令者必斬!”軍中的牢sao聲就平息了。根據秦法,所有服役計程車兵都要賜給最低一等的爵位——士,就是不穿鎧甲的黑衣士兵。

縣尉陳群這時就低聲對縣令道:“大人,這些人大多都是賤民,裡面還有一些彪悍之徒,我擔心他們會在半路上逃跑,不如在他們中間選出兩名隊長來,讓他們自己管理隊伍,這樣就不會有人逃走啦。”孟縣令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就問選誰比較合適。陳群不假思索道:“我聽說陳勝是個豪傑,他平素喜歡幫助別人,在縣中名望很高;還有一個叫吳廣的人,平素很是愛護窮人,人們也津津稱道。若選此二人擔任隊長,賤民就一定會服從。”孟縣令就大聲地呼叫:“陳勝、吳廣二人出列!”一會兒,只見從隊伍中間走出來了兩位器宇軒昂的彪形大漢,他們正是要選舉為隊長的陳勝和吳廣二位豪傑。

陳勝字涉,是南陽陽城人。此人長得濃眉大眼,兩頰瘦窄,紫銅色的臉頰上長著三縷濃黑的鬍鬚。身穿一件麻布黑長襦,腰束一條皮革緊身帶,腿上還穿著深灰色的長寬褲,小腿上又纏著退了色的裹腿,腳穿一雙粗布麻鞋,看上去精神非常的爽朗。原來這個人在年輕的時候,經常僱給富人當俑人。有一次他幹活幹累了,就坐在田埂上休息,他發狠地看著天空,然後對身邊的夥伴們說:“假如我們中間的某一個人將來富貴了,可不要忘記了今天!”同伴聽了這話,就非常嘲笑地說:“我們都是種地的,有口飯吃就不錯了,你還想富貴啊?真是異想天開!”陳勝聽了就嘆息道:“唉!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後來陳勝不想再受僱傭之苦,就跑到了蘄縣去謀生。

另一位吳廣,字叔,是陳郡陽夏人。他是為了躲避本縣的徭役才來到蘄縣安家的。此人大面龐,小眼睛,黃面短髯,衣著打扮和陳勝也差不多。因為秦國崇尚黑色,所以他們的軍服也都差不多一樣。

孟縣令見二人體格都高大健壯,非常高興,就讓縣丞王植按照花名冊先點了名。九百戍卒一個不少。王植點完名後,將花名冊交給了陳勝。孟縣令又對陳勝說:“本縣聽說你倆是咱們縣中的豪傑,因此任命二位擔任隊長,你們一定要協助縣尉大人,護送大家安全順利地到達目的地。完成任務後,陳大人自會向漁陽郡的官員彙報你倆的功勞,然後再提拔、重用你們。”陳勝和吳廣本來就是逃役來的外來戶,運氣就很差了,現在又碰上了這檔子事,就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孟縣令又當眾宣佈道:“從今天起,陳勝和吳廣就是你們的隊長,如果有誰違抗命令,他們可以先斬後奏!”於是將佩劍解下來交給了陳勝,又給他二人賜為上造的爵位。秦法規定:只有上造爵位的人才能擔任隊長,隊長要穿鎧甲。這個爵位是二十等爵位中的第二等,比士高一級。陳勝和吳廣既然做了隊長,縣令就對他們做了特殊地照顧,所以才賜了鎧甲。二人就穿上了鎧甲。這時縣尉陳群和獄掾徐幹也已經披掛整齊,並且各自騎了一匹馬。孟縣令見大家都準備好了,就命令出發。此時正是夏秋之交的多雨季節,隊伍剛一出發,就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聲雷鳴。

九百戍卒離開蘄縣向北進發,他們才走了一會兒,就下起了雨,大家只好冒雨前進。可是誰料雨越下越大,路上的積水越來越深,他們才走了一二十里路,水就深得已經沒法再走了。此處本來詔澤地很多,河流與湖泊也是縱橫交錯,因此人們把這裡稱作是大澤鄉。現在又下了雨,時間不大,到處都變成了水鄉澤國。大家向遠處望去,只見大水已經瀰漫了所有的道路。徐幹就只好對陳群說:“大人,現在大雨如注,不能再走了,我們不如暫住一宿,等到明日天晴了再走吧?”陳群此時見天色也不早了,就只好讓大家在比較高的地方紮營,然後架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