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我們肯定發生了誤會,我想,你我需要的冷靜。”何苒苒冷靜應對。

“冷靜什麼?我能冷靜得了嗎?濱崎每時每刻都在監視著我身邊的一舉一動,你在我們家盜走黑百合這麼大的事能捂的住?你以為找到了黑百合是大功一件,卻不知道把你們和我們一腳踢下了火坑!”汪直銘雖然很氣憤,但擔心隔牆有耳,極力壓制著嗓子,“給你兩個選擇,交出黑百合,要不然……”他心存僥倖,何苒苒暫時沒有把黑百合交給老貓,如果是這樣,事態尚有挽回的機會。

“東西的確在我手上,我不拿出來你能怎樣?”何苒苒明白此刻無論怎麼解釋都無濟於事,而且看著他咄咄逼人的模樣火氣也上來了,她眉頭一皺,一句話頂了上去。

汪直銘也不含糊,直接掏出手槍,對準了她的腦門。

何苒苒在重慶接受了身體和心理上的特殊訓練,在直面冰冷的槍口時能保持冷靜。並且立刻做出了兩個判斷。第一是知道黑百合機密的人不止汪大海一人,那個人究竟是誰,有待調查;第二種可能是汪直銘和濱崎唱雙簧,目的是以這種幼稚的鬧劇隱瞞他們將文物安全運出國的陰謀。至於真想是哪一個,何苒苒難以下結論。不過,她敢肯定,汪直銘無論出於何種目的,根本不敢殺她。只是,她不知道該怎樣結束這場“鬧劇”。

“汪直銘,你在幹什麼混蛋事!”秦晉碰巧今天來綢莊為老母定製衣裳,路徑巷子口時看到了這一幕。他以為汪直銘要對何苒苒不利,不經多想,直接掏出槍頂在汪直銘的太陽穴上,“放下槍!”

汪直銘不得已下,垂下了手臂。

何苒苒站起身,極力阻攔道;“秦哥,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看著他們劍拔弩張的態勢,何苒苒知道再待下去這裡的火藥味更濃,是時候離開了。

“你不要以為能一走了之,這事在解決前沒有完。”

何苒苒沒有回答,嘴角卻微微上揚,似乎在嘲笑他的幼稚。

巷子中只剩下汪直銘一人了,握著手裡沉重冰冷的槍,他知道能保護汪家的辦法並不多。在何苒苒把黑百合交給老貓前殺了她,或者主動向濱崎坦白事實。這兩個選擇後者最為保險,那樣做不但能完美的和國民黨撇清關係而且還能博得濱崎的信任,一石二鳥。非要那樣做嗎?那可是一條晦暗無光的道路啊。

“還不到選擇極端方法的地步。”汪直銘不想也不能出賣何苒苒,用一個女人的死換來汪家和十笏行的暫時安危太卑鄙了,而且理智警告他,何苒苒如果出了事,老貓定會組織一次又一次暗殺他的行動。

談判可能是最為穩妥的辦法了。不過,何苒苒已經得到了黑百合,還有必要眷顧他這灘藥渣?汪直銘如果猜的不錯,何苒苒已經離開了汪家,不可能再讓他找到了。

接下來的一兩天,汪直銘的想法得到了印證,何苒苒再也沒有回來過。期間,他給王錚打了一次電話,詢問何苒苒的事。王錚告訴他,何苒苒請了一個星期的長假,至於理由,王錚也說不出來。他推測軍統會有大的行動,如果他們被捕,一定會牽連到汪家,所以在接下來的這幾天中,汪直銘一直提心吊膽,他很害怕來的人是手持槍械的日本憲兵。

四天過去了,上海的天空萬里無雲,而他所擔心的這個家依然其樂融融。不過,這些風雨前的片刻寧靜並不能讓他安心,反而每時每刻都在煎熬。唯一不讓他徹底瘋掉的是汪閔君的笑容,經過大半個月的治療,她的病情有了很明顯的好轉,能蹦能跳,有時還會幫助廖媽做家務,而他們兄妹倆似乎也找到了童年那段快樂時光。

汪直銘非常溺愛她,所以儘自己所能讓她快樂。

“哥,我想去逛街。”餐桌上,汪閔君放下了碗筷,期望的眼神看向汪直銘。

汪直銘儼然是不放心的;“外面在下雪,要不,改天再去吧。”

“沒事的,我這不好了嗎?”汪閔君拍拍自己的胸膛,然後抓住他的胳膊邊搖邊撒嬌,“陪我去嘛,就這一次,好不好?”

“說好了,下不為例。”汪直銘實在執拗不過,終於答應了,“在出門前,你先把這碗飯吃完。”

“好。”汪閔君端起飯碗,眨眼工夫吃完了半碗米飯。

其實,到了這時汪直銘依然不放心她出門,但剛才答應了她不好反悔,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她把自己裹的圓滾滾的放她出門。今天烏雲蔽日,整個街道陰沉沉的,但在汪直銘眼中,汪閔君為灰暗增添了一抹亮色。

汪閔君身裹裘衣,頭戴棉帽,圍著圍脖,雙腳踩著厚厚的大棉靴,只漏個臉在外面。說來也怪,她這樣的裝扮非但不顯得身材臃腫反而格外可愛了。

她很享受此時此刻的一切,掙脫了“牢籠”的束縛,這個世界才真正屬於了她,而且,還有哥哥陪在身邊。

汪直銘跟在她身後,目睹著她像脫了僵的小母馬,在欣慰的同時也在“同病相憐”。

他們兄妹倆都在“牢籠”中苦苦掙扎著。

他們幾乎逛遍了整條霞飛路上的商店,汪直銘左右手拿滿了汪閔君買下的東西。他沒想到幾年大門不出的妹妹竟然是購物小狂魔!兩個小時後,汪閔君有點體力不支了,汪直銘知道是時候回去了。他們站在路旁準備攔下過往的黃包車,突然,一輛車橫停在他們面前,緊接著,車門開啟了,裡面幾個人將槍口對準了他們。

“小心!”汪直銘眼疾手快,奮力將汪閔君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