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你有何醫生貼身照顧呀,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這位是唐冕,想必你是認識這位曾經的上海一枝花。”不等唐冕自我介紹,汪直銘率先開了口。

何苒苒似乎對唐冕並沒有好感,但出於禮貌,也為表達她上次幫她解了圍,輕輕一笑客套地說;“你好,我是何苒苒,在共濟醫院工作。”緊接著,她開口下了逐客,“我來是為他換藥的,你要不要回避?”

“既然你們有事,我不好打擾了。”唐冕有條不紊的穿上皮草,圍上圍脖,帶上帽子,連句拜別的話也沒說就離開了,看來,她對於何苒苒逐客的態度相當不滿。

汪直銘察覺到了唐冕的小情緒,趕緊給他換藥的何苒苒說;“人家沒有招惹你吧,剛才的態度為什麼不好點?再說了,咱們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幹嘛莫名其妙地鬧脾氣。”

“沒什麼,對她沒有好感。”

“沒好感歸沒好感,面上得掛得住吧?無論如何,咱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汪直銘提醒她時,不料何苒苒揭紗布的動作粗魯了許多,不禁倒吸了口冷氣,“嘶……你輕點。”

她收斂了手上的動作,卻翻著白眼不大好氣地說;“你和她同坐一條船螞蚱,千萬不要牽扯上我。”

汪直銘立馬一愣,以為她知道了什麼,於是問她;“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沒聽到什麼,我就是覺得滿身銅臭的女人不可靠。”何苒苒鬧著脾氣,語氣衝了許多,“奉勸你一句,不要被她的美貌迷得神魂顛倒而忘記了她唯利是圖的本性,要不然,早晚著了她的道。”

“我和她算不上朋友,無非是合作關係,談不上信任。”汪直銘盯著她清秀的側臉,樂呵呵地笑說,“還有,她呀確實是上海一枝花,但我對她沒感覺,怎麼可能中了她的美人計?再說了,你可是我親自從方墨林那裡搶來的,短短几日就移情別戀了,傳出去不得被人家笑死。”

“少貧嘴了。”何苒苒麻利地為他的傷口換了新藥,重新纏上了新紗布。她做完這些,抬手將遮擋在臉頰上的一縷頭髮撂到了微紅的耳後,“換好藥了,你靜靜養傷吧。”

看著唐冕將要離開了,汪直銘叫住了她;“對了,什麼時候給龍川手術?”

“忘了告訴你了,龍川最近暫時不做手術了,我只是為他開了鎮痛藥。”何苒苒說。

“你沒問他為什麼不做手術了?”

“他說接下來有重要任務做,至於是什麼任務我就不得而知了。”何苒苒回答說。

來自何苒苒的情報觸動了他的神經,不由聯想到,龍川不惜暫時放棄治療而接任的任務和汝窯盜竊有關。很快,濱崎的到來為他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濱崎來到了汪直銘臥室,何苒苒為他搬來的椅子。濱崎看著她,笑著說;“你們雖然還沒有結婚,但和尋常夫妻沒什麼區別了。”

何苒苒臉頰一紅,找了個去泡茶的藉口,匆匆離開了臥室。

現在只剩下汪直銘和濱崎兩個人了,他裝出內疚的樣子,開口說;“我辜負了領事厚望,如果你要處罰,我不會有一句怨言。”

“雖說皇軍已經控制了上海,卻只是浮於表面,暗地裡,國共兩黨的勢力盤根錯節,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就算是我,也沒有十足把握保證汝窯不被盜,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有心理壓力。”濱崎臉色憔悴,說話有氣無力,“我這來主要以朋友的身份探望你,另外,提前告訴你,迫於軍方的壓力,唐澤真吾課長已經解除了我日本駐上海領事館館長的職務,而由憲兵隊的龍川一郎接手徹查鋤奸小組以及搜尋黑百合的任務。”

“抱歉,是我連累了領事。”

“你不必抱歉,其實責任不在你。”濱崎笑著說,“某些眼光短淺的人以為我優柔寡斷且無能,早對我滋生了不滿,才會藉著汝窯被盜這件事解除我的職務,重用龍川。”

“真是可惜,現在魚上鉤了,只要順藤摸瓜調查下去,查到鋤奸小組那幫人是早晚的事。”

“服從是大日本天皇軍人的天職,沒什麼可不可惜的。”濱崎嘴上說的輕鬆,但遺憾和不甘的表情卻出賣了他,“龍川和我在如何處理事務上的確有分歧,但我知道他對天皇絕對盡忠,因此,我很敬重他。只不過,和國共兩黨的情報分子打交道並非是在前線和敵軍拼殺,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匹夫之勇,我擔心,他會被狡猾的情報分子牽著鼻子走,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面對一位失敗者的牢騷話,汪直銘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可什麼也不說又顯得不合時宜。這時,何苒苒端上了茶水,總算給汪直銘解了圍。

濱崎心情低落,沒有心思去喝茶了,他站起身對汪直銘說;“領事館那邊我還有點事要善尾,就不多逗留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湊一塊品茗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