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崎火急火燎的找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何苒苒送走了濱崎又匆匆趕了回來,迫不及待地詢問他。

“軍方直接介入反特以及搜尋黑百合,迫於軍方強勢,特高課免除了濱崎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的職務,替代他工作的是龍川一郎。”

“好事一樁啊?畢竟,龍川要比濱崎好對付。”

“恰恰相反。”汪直銘憂心忡忡地說,“龍川和濱崎的做事風格背道而馳,我擔心龍川會對方墨林嚴刑逼供,那小子軟骨頭,挨幾下打什麼都招了,到時,十笏行要遭殃了,就算是你也不能倖免於難。”汪直銘非常清楚,方墨林知道的機密太多,對他來說,無疑是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我倒覺得龍川並非像你評價的那樣不堪,他性格暴戾不假但不代表沒腦子。”何苒苒說,“龍川接手的是塊燙手山芋,稍不留神容易燙傷了手。我想,如果龍川把事情搞砸了,軍方不會再一味袒護他了,並且會受到來自特高課方面的猛烈“攻擊”,他的結局不成功則成仁了。因此,在眼下,龍川比濱崎更依賴方墨林的價值,當然,對方墨林口頭上的恐嚇是一定的但絕不會動真格,所以,你的擔心在很大程度上不可能發生。”她仔細想了會兒,接著說,“反觀方墨林,我不否認他是披著男人皮囊的軟骨頭,卻不認為他會因此龍川的幾句恐嚇而將機密說出來,畢竟,他是聰明人,非常明白日本人卸磨殺驢的慣用伎倆,我想,他現在肯定在焦頭爛額地加快謀劃退路了。”

汪直銘捏著下巴斟酌了會兒,贊同地點點頭。

何苒苒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龍川接下來要做什麼,我們需要了解到,這個任務只有我能做的到。”她注意到他沉默不語,明白他不願見她去冒險,但這個險很有必要去冒,“雖然你為日本人做事但總歸是濱崎的朋友,龍川肯定會疏遠你的,因此,你想要得到龍川制定的計劃非常困難,但我就不一樣了,我有充分的理由去接近他,開展獲取情報的工作。”

不可否認,何苒苒在潛伏方面的能力和經驗遠在汪直銘之上,加上龍川的腿傷為她開展的潛伏工作創造了極佳的條件,因此,汪直銘沒有理由去反對她的提議。

當然,何苒苒的工作只是為汪直銘接下來施展手腳的輔助,往明白裡說,日本高層臨時換將,但不影響汪直銘一步步拆掉方墨林這顆炸彈。而且,有鷹隼和唐冕的協助,汪直銘有足夠把握把方墨林推入死路。

日子過的飛逝,晃眼間,一個禮拜過去了。在這段時日中,汪直銘過的清閒且舒適,當然,也難免插入了小插曲,比如說,龍川託人捎來信讓他多修養一段時間,暫時不要關心偵查處的事了,另外一件事是唐冕告訴他的,方墨林正讓她暗中尋找上海的‘二爺’,將手中的汝窯脫手。

汪直銘挺佩服何苒苒,她的推測都一一被印證了。

在屋子裡呆久了,汪直銘覺得枯燥無味,如果不是有何苒苒在,他將要瘋掉了。再聯想到小君,他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上午,陰沉沉的天空降下了接近年關第一場雪。小五來時,“一頭白髮”,看來雪下的不小。小五剛用雞毛撣子打掃乾淨了身上的雪,汪直銘便委託他到小吃店買點小君喜歡吃的甜食,然後到醫院走一趟。小五灌了幾口熱茶,又馬不停蹄地出了門。

汪直銘想到外面轉轉,看看雪,享受清新的空氣。他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門。

大雪無聲無息地飄落,將院子染成了雪白,汪直銘踩在雪被上頓時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響;汪家的院子很大,在東南側開闢了一處花園,那裡有幾棵梅花樹,是他和小君年幼的時栽種的,當初的小樹苗現在已經生長成茁壯大樹了。

不難看到,黑褐色的樹枝上冒出了骨朵,並且有不少迎著大雪綻放,彷彿一滴滴鮮血滴落在了白紙上。

這時,何苒苒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替他披上一件大衣;“傷勢這麼重,幹嘛出來走動?下次再這樣,我懶的勸你了。”

“悶的難受,出來透透氣。”汪直銘回頭看著她,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我這不是打算馬上回去嘛。”

雪越下越大了,風卻越來越小,鵝毛大小的雪花悄無聲息地飄落。汪直銘由何苒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回屋,四周依然那麼安靜,能聽到的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龍川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汪直銘問她。

何苒苒面無表情地說;“他允許我去替他檢查治療腿傷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是因為公務繁忙吧?”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對我突然警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