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初見,學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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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山如螺髻,出於山林間,其中迷霧繚繞,翠松頂立,赫然之於重山之間者稱為瑤山,自古就有仙山的美名,山上多有能人異士居住。山澗瀑布旁有一間學堂名為凌雲學堂,故事就是從這間學堂開始的。
這凌雲學堂號稱天下第一學堂,學堂先生叫做梁仲,學貫古今,通天文,知地理,曉風水,解人心,熟面相,悉陰陽。
從凌雲學堂學成歸國者,多位居朝堂要職,故各國高官貴族,名人居士多想將其子送入凌雲學堂。這梁仲收學徒有怪準則:每三年一科,一科學滿三年,年齡不過十八,入學者需要經過樑仲解其面相,過關後需經過學文考試,考過後入學者需一次納入學資百兩黃金,三年學期不可外出,三年期到不論學成與否皆需離開學堂。
這山門口入學堂路山有一石碑,碑上刻有“不問來路,不問去處”。這是學堂的規矩,所有入學的學子,不得告知他人來自何處,家門何職,三年期滿,自行離去。如果有違反堂規者,一律送回,這學徒們多由家族花費大量人力財力送入其中,多怕中途送回。且皆有梁仲親自甄選,人品秉性多位於常人之上,所以自辦學以來,還沒有人違反此學規。此間三年一科者只知同科同窗姓名,不知其來自哪國。
梁仲所甄選之人每科皆來自不同地區,不同家族,故很多學子歸國後同朝為官方知為曾為同門。
這日梁仲正坐於案桌前講解《過秦論》,講至“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時,見教堂末位床旁一美少年正望於窗外發呆。這少年眉如墨柳,黑眸似鳳,雙鬢刀裁,面色潤如玉,稜角各分陰,相貌堂堂,微風凜凜,名字喚做周景陽,年芳十七。梁仲見其分心窗外,便呵聲到周景陽你說何也?這周景陽被這呵斥聲驚醒,回過神來立馬起身不知所措。
這時前桌少年輕聲告知過秦論三字,景陽立即反應過來便回道:“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梁仲輕輕點頭,目視周景陽說到:“這是司馬遷的說法,仁義固然重要,而仁義並不是得人心的全部,而人心也並非戰爭中勝利所必須的,重要的是怎樣讓他人甚至敵人為你捨命,這可以是心甘情願也可以是情非得已。但為師所講皆需在人性之內行事,諸位可陰白”。眾人雙掌疊握,俱行俯守之理答之:“學生陰白”。梁仲繼續講學,而周景陽則站立聽學,不敢再分神而思它,直至下課。
課罷,梁仲喚住周景陽說道,你隨我到書房來,說罷便轉身,景陽緊隨其後。書房裡梁仲對景陽說道:“陽兒,前幾日給你的《天文訓》可讀完?”
“義父,孩兒已熟讀完,書中詳文皆已掌握,只是有一處不陰。”景陽回
“說與為父聽聽”
“書中說到:太陰冶冬,則欲猛毅剛強。三歲而改節,六歲而易常,故三歲而一飢,六歲而一衰,十二歲一康。這劉安(天文訓作者)是怎知人間三年一饑荒,六年一疫疾,十二年一大災荒的?況且近年來也未曾聽聞有何地出現饑荒啊?”
梁仲聽聞眉頭一鎖,若有所思想到,這人間何止三年一饑荒,這景陽自幼便長於凌雲學堂,不曾見過人間疾苦,這熟讀萬卷賢書只知其意而不知其道啊。接著答到“這天文訓乃劉安及門客按天地五行、天星規趨和人間所見總結而來,知其意即可,不必強解,至於為何如此書寫你以後便知”。
說罷便回想起那年景陽初到瑤山場景,事時長樂三年(大梁朱幽王繼位三年)高平之戰燕國被滅後一月,正值六月,這日子時,凌雲書院後院有一孩童涕哭。
梁仲驚醒起身急忙檢視,見不滿五歲孩童被綁住雙手雙腳倒於庭院中,梁仲心中一驚,這是何人將孩童棄於此,帶一人入院毫無聲響,身手可見一般啊。再看那孩童,啼哭不止,身旁立一布袋,帶中見百兩黃金,一把匕首和一封書信。梁仲開啟書信面色凝重,原來這孩童是戰敗國後燕名將周文楨次子,這梁仲年輕時周遊列國是曾受這周將軍宴請,對周文楨為人頗為讚賞。
信中提到這孩童名為周景陽,不到五歲便會背文頌詩,聰慧異於常人,望梁公念故人憐憫,收其為義子,教其習文,免於習武,遠離廟堂,一生閒雲。再看這孩童,面色紅潤,亭亭而立,不像是三歲小兒呀,梁仲甚是喜愛,心想這周文楨已戰死,且高平與瑤山相距甚遠,當年我與周文楨僅私下對飲,這孩童是否真為故人之子?又是誰不遠萬里將其送來的呢?看這書信字跡,確為周文楨筆跡不佳呀。看著孩童還被綁這手腳,連忙將其解開,問道“稚子你叫什麼?”。孩童回道“周景陽”。又問“哪裡人?父親何人?”“後燕高平人,父為後燕前將軍周文楨”梁仲詭笑問道“後燕已滅,既為亡燕將軍後人,直言告於我其父名諱,不怕我以汝頭顱請功求賞?”。
只見那孩童答到“我父親好廣交好友,對智者更禮賢下士,我後燕名山名川,奇花異草數不勝數,列國名仕皆慕名而往,凡過我後燕與我父交往者,無不稱讚。剛看先生看信時面部表情多變化,而後問我來歷時並無好奇,想必信中已告知我真實身份,先生合信時面帶隱笑,再觀先生氣宇軒昂,神采逼人,並非俗人。適才想先生曾到過燕國與我父親是舊識且並無交惡,這才將身份告知先生”。
梁仲雙目定視面帶驚訝,這孩童在我問完兩句話後便將我所知猜透,回答的天衣無縫順帶還誇獎了我一番,此等聰慧恐怕是我亦不能及呀。這時梁仲看到布袋中匕首,拿起匕首拔出一看,這匕首在月光下寒氣逼人,梁仲不懂兵器但一看這匕首就知其非俗物。翻過匕首其背刻有“黜佞”二字,這時梁仲篤定此子為周文楨之子。
當年周文楨與梁仲對飲時曾討論後燕國該未來國運時,梁仲以酒水在桌面上就寫了“黜佞”二字,這定是周文楨自知即將國破身死,戰前託人將子送於此,我與周文楨雖只暢聊一夜,故人竟如此信任,我與此子甚是有緣,我無子嗣,此生所學並無正真傳人,何不將這畢生學文傳於此子。隨即問道“周景陽你父與我確為故交,你父已身死戰場,你父親所寫之信中讓你拜我為義父,讓我教你習文著書你可願意”,小景陽思考片刻後跪拜道“即是父親所命我自當遵命,孩兒拜見義父”。梁仲滿意的笑到起來吧,問道沒吃飯吧,說著便拿起布袋將其攜起竟有些勉強,想到將這孩童送來之人,翻牆越院毫無聲響,不禁後怕起來。來到廚房將夜間剩菜剩飯端出,本以為將軍之子會對這殘羹剩飯有所嫌棄,亦或者餓極之時會狼吐虎咽,到小景陽只是道了聲謝,便細嚼慢嚥起來。
梁仲想到這周將軍家果然家教甚嚴,更加喜愛這孩子了。這時梁仲突然想到什麼問道“誰將你送過來的?”小景陽放下碗筷說道“一蒙面黑衣人,身高約五尺三寸。”梁仲問道“五尺三寸?之人有如此氣力?你怎知其高?他為何將你綁起來。”小景陽答到“前幾月父親曾為我量過身高,我高不足三尺,他攜我奔走時我曾抓傷並撕咬過他,所以他便停下將立於身前綁了起來,以我身高目測他便猜他五尺三寸”。梁仲聽罷,拍了拍小景陽說道小機靈鬼,待吃過飯梁仲便將其洗漱完畢,帶至臥房與自己同住。
次日晨時,豔陽高照,書院旁瀑布濺氣的水霧,在穿過竹林的烈日下呈現美妙的色彩。臥房中梁仲醒來發現小景陽已在書桌前,梁仲走進發現他正讀《淮南子》,便問道“此書晦澀難懂,你可陰了書中所講”,答到“不求甚解,閒來無事,隨便翻翻”。再問“可想知百家學說,通天地乾坤?”,又答“自然求之不得”。梁仲閉目思索片刻說道“既已喚我為義父,你我之間便不再有隱瞞,我無子嗣,念你聰慧,這身本領便傳於你,往後你應懸樑刺股,寒暑不易,以最短時日,學會我四十年集梳,你可否願意吃得這份苦?”。彼時小景陽已跪於梁仲面前說道“我父已故,承蒙義父不棄收養我,還欲將畢生說學皆傳於我,孩兒必傾盡全力習得義父皮毛,日後以吾愚智將其發揚光大”。梁仲聽罷便喚起周景陽說道“日後你無論做何事便對為父不準有所隱瞞,為父此生痛恨妄言奸侫之人”。
此時周景陽面露難色說道“義父孩兒有罪,孩兒欺瞞了您”梁仲眉頭緊鎖,問道何事欺瞞。景陽接著說道“昨夜騙你,我並不知你是否去過燕國,也並不知那封信中所說,我所將只是矇騙義父。其實真正我不怕將真實身份告知義父,原因很簡單,那蒙面人千辛萬苦將我送於此,肯定不是想置我於死地,直接拿我換取榮華富貴即可,何苦如此,基於此我想無論我怎樣說義父都不會殺我,只會好生款待”。梁仲聽罷不但沒生氣,還大笑起來,心中盤算,這小兒心思整密,有勇有謀,是個傳身之人,便假裝生氣說道,以後不許這樣了便也沒再責怪周景陽。
自此,雖說這凌雲書院三年一科,可這周景陽已在凌雲書院屏簾之側學滿四輪,加之梁仲對周景陽嚴苛至極,其已近得梁仲真傳,只是缺乏梁仲這般閱歷。
“義父,義父”周景陽輕輕推了推梁仲,這時他才從往事回憶中回過神來。看著這從小不點一下張成這般溫文爾雅,清新俊逸的周景陽,梁仲說道“陽兒,你可知為何這一科為父將你納入學堂之中與眾人同學?”“陽兒不知”“你雖習得萬書,但從未體會著書之人寫書是的經歷,為父想讓你此隨科畢,隨眾學子同下瑤山,遊歷人間,將所學用於實際,將來將所感譜於筆墨,傳於後世”“陽兒只想常伴義父左右,不想體會這世間酸甜苦辣”“你本非林中拙鳥,扶搖展翅只是時間罷了。”凌雲書院之所以為天下書院之首,憑的就是梁仲慧眼識人和因材施教的手段,多年相處梁仲深知周景陽並不會安於一生只舞文弄墨,著書譜曲了卻一生。其有蛟龍之像,一日騰空,便會驚天動地,因此梁仲早已有讓周景陽遊歷九川的想法,但目前時機尚未成熟。
“對了義父讓你同山頂睿晗閣百里易丘所學蝟守之術學的怎麼樣了?”,這梁仲雖答應周文楨讓周景陽遠離刀光劍影,但行走江湖難免遇上地痞無賴,所以梁仲便拜託這瑤山之巔的睿晗閣教其守衛逃跑之術,這百里易丘乃此中佼佼者,其流雲派開派祖師南門橒(yun)所創蝟守術,至今還無弟子習得最高層,百里易丘已習至八層,已無人能正面將其擒獲。
周景陽回道“百里師傅教習已有五年,如今師傅不使詐已擒不住我啦”。這瑤山地勢險,每日從凌雲書院爬至山頂已非常人可行,加上每次上山樑仲都讓周景陽帶一滿布帶器物給予睿晗閣,所以周景陽腳力已非平常。如此及經年的勤學苦練,這周景陽蝟守之術恐怕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話說這蝟守之術,雖不具殺傷,憑皆輕盈步伐及敏銳反應,見招拆招,可躲避上乘高手的傷害,一般賊人更不能近其身,若習之最高境界,猶如拱刺之蝟毫無破綻,即便這天下武之最強者亦不能傷其分厘。只可惜這百里易丘和周景陽皆未能習得最高境界。
梁仲聽聞周景陽如此說道,便欣慰告知不可有傲溢之心,還需加強練習。周景陽點頭叩拜誠心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