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痛苦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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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真靜,楊新華躺在床上,兩眼直直地望向黑暗。平時熟悉的夜色,彷彿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跑了,新趕來的夜全部陌生著,他們無聊地趴在楊新華周圍,不聲不息!
從記事時起,楊新華過得日子確實順風順水,上學,上大學,剛要準備實習,已被分配工作,這一切,是得力於楊書記這個職位。和他同樣上學的人,沒有幾個像他這樣的,吃喝,學費不用操心。
最窮的那個同學姬存希,每個星期,父親都騎車二百多里路送煎餅和生山芋,經常看到父親因不明原因沒送來煎餅,姬存希坐在隱秘處喀哧喀哧啃山芋的情景。
家已成為倚靠,成為血,成為肉,無法分離。那麼,劉梅怎麼辦?對於剛剛得到的劉梅,現在,他罵自己貪婪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偏偏悄沒聲息地拿了。
他也恨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幾年前曾經有人告訴過他,他是在醫院撿來的。他就是硬著,選擇不相信,從不把這件事在腦子中過一遍。
怎麼辦?他突然恨自己親生的爹孃來,是生活所迫有意丟棄,還是無意識的走夫,讓他一個人面對萬難的決擇。
漸漸地,周圍響起雞叫聲,楊新華翻個身,手伸過枕頭底下,這個姿勢讓他舒適,仰面對著黑暗,壓力太大,側過來,面對的壓力像小了一半,魚與熊掌既然不可兼得,取捨也由不得自己,眼前只能順其自然了,他抗衡資本是這個家,家卻不是自已的,裸體的自己無法在生活中呆住的! 他相信,劉梅能理解。
二姐來喊他吃飯時,他正輕微的打著呼嚕,睡的像死過去一樣,二姐提著心等他決定,她站在床前,感覺自己也真賤,長的如花似玉不說,背後還有一個書記父親作靠山,在造船廠可以隨意地挑選,那些男人早己抱著求之不得的心理在等著。可是她卻像個傻子,等著楊新華挑。
氣人的是,楊新華像沒心沒肺一樣深睡。眉頭緊鎖,夢裡也是遇上了不開心的事情一樣。二姐偷偷在他臉上親一下,她早已留意這個男人了,一個女孩,忽然對男人感興趣,基本上就算淪陷了。
二姐出來對爸媽和姐說“睡的很死”
爸給大家說:“吃飯吧,不等三子了,今天星期天,讓他多睡會,估計那兩巴掌打重了,疼大半夜沒睡著。”
爸說的兩巴掌,二姐也隱約覺得是娶劉梅,淨身出戶兩件事。如果楊新華真選擇離開家,肯定要被罵沒良心。 沒了家,楊新華就沒有了脖子上的光環,也過不了劉梅母親那關。也就是說,離開了家,楊新華什麼都不是!
吃過飯,爸有事出去,娘仨圍做在一起,楊花在給那位織一件雞心領毛衣,機關裡好多人都穿雞心領,露出裡面的襯衫,很瀟灑,還有人襯衫不夠換,造個假領子顯擺,外人也看不出來。痴情中的楊花,當然希望自己的戀人也要瀟灑的。
楊媽也不太肯定的問“三子要是不選小穎,穎兒你會怎麼做?”
“怎麼可能,媽你想哪裡去了,我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板有身板,他小三還能不長眼睛嗎?”儘管楊穎心裡也拿不定,在媽與姐面前,努力裝出自信滿滿的樣子。
媽看著楊穎,沒有說話。楊花哼她一聲,儘量多潑涼水似的說:“老二,也別太自信,小三子畢竟是大學生,四丫也在讀大學,他們兩個學歷相當,有共同語言,你一天到晚跟個碎嘴婆婆樣,他要你幹什麼,天天聽你嘟嘟嘟的,告訴你,男人最怕女人叨叨的”
“我撕你楊花的嘴,誰跟個碎嘴婆樣,還男人最怕女人叨叨的,好像你已經歷過男人一樣。不知羞。”楊穎才不容納姐說她的缺點。
楊花真的被男人佔了兩回便宜,一直擔心會懷孕,上天來了例假,心才平穩下來。以前在家裡,天天與楊穎一鍋吃飯,沒察覺出什麼,進了機關後,天長日久地薰染,人有幾分高低,也會辨分個七大八,對二妹的那點淺水,也一眼能看到底。
媽在三子上大學時,也給姐妹三人說過有一個要嫁給楊新華的事,楊花大些,對三子根本不放心上,她不願讓媽的話說出去有人頂撞,馬虎地答應一句。她的馬虎,媽也是能看出來的!但媽也不說出。
楊穎就不行了,她一直對三子動著心思,大丫比二丫豁達些,人也厚道。二丫相對來說心胸窄小,好講死理會鑽牛角尖。其實,在媽的心裡,希望二姐心思向外,找個男人嫁出去的,至於四丫頭,人機靈,膽子也大,缺點是太過看重兩個姐姐,什麼東西都先讓著姐,愈貴重,愈緊著姐姐。自己都上了大學,還穿著兩個姐姐退下的衣服。每次一說要做新的,都拒絕,讓姐姐去扯布量身,她推說拾姐姐舊衣服已足夠。
怎麼辦呢?姑娘一大不由娘,各有各的心思,姑娘越多,娘費的心思也越多,麻煩成堆。如果當初不是孩子他爸打上養著當女婿的心思,痛痛快快的讓他去想娶誰就娶誰,麻煩也會少些,養大當女婿的念頭一種進心裡,生長紮根十多年,想扯掉也不是容易的。特別是他爸,當了一把手,習慣發號施令,說出的話在這個家無異於聖旨,沒有誰能分辨的了。
有人敲門,楊花以為男朋友來的,男朋友最近上門比較勤,那邊單位分的婚房全部準備齊整,要不是婚房溫馨,透著吸引力,楊花也不可能那麼快淪陷。
進來的是史同會,他帶兩個工友,用食堂的三輪車,裝一車煤球,費力的推進來。
媽讓楊穎給他們倒水,史同會他們全部卸好後,都累出一身汗。
搬煤球是累一些,也不是史同會賤,願意做卑鄙拍馬屁之事。可他每次來幹活,都能看到楊穎。
楊穎好像他的花朵,星星,月亮, 清風和白雲。只要是好的,美的東西,他都願意拿來形容楊穎。
所以每次來給書記家買煤球,他都是盼望的,甚至迫不及待。
楊穎端來的洗臉水,他都是第一個洗,他有一個見不得人的心思,覺得第一個使用清水,就是第一個擁有楊穎。
洗過手臉走後,母親把卸煤時撒下的煤屑清掃乾淨,回屋對楊穎說“我看史同會就不錯,都三年多了,咱們家就沒有去排隊買過一塊煤球,都是史同會拉來卸好,家裡有這樣一個人是福氣!”
“別給我說,反正我是看不上他。”楊穎意會到母親的意思,提前堵住媽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