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此時心中仍不斷浮現貢慕兒那雙小腳,李賢看出朱祁鎮有心事,輕聲問道:“皇上是在擔心今天晚上的行動?”

朱祁鎮看了一眼李賢,搖搖頭說:“王驥都來了,至多是順利與否的問題,朕是想起了那雙小腳。”

他的印象裡,裹小腳是清朝才出現的,甚至是日後阻礙了婦女解放的封建糟粕之一,是讓廣大女同胞禁錮在家裡的罪證!怎麼現在就有人這麼做了?

“皇上,這三寸金蓮雖然朝廷是曾下令禁止,可是畢竟是在人身上長著的,官府倒也不好真的強加干涉。

現如今裹腳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名門望族都以女兒纏足為知書識禮的象徵,能娶上一個這樣的老婆,才證明自家是書香門第。”李賢當成一個八卦介紹道。

“纏足這檔子事,據我考證應該是從南宋開始出現,是因程朱理學的興盛引起,不過是為了將婦人留在家裡,不再出門拋頭露面。

滿足一些私慾就要如此自殘,我們醫者看來,簡直是泯滅人性。”熊宗立顯然對纏足很沒有好感。

朱祁鎮點點頭,這些事他倒是沒有研究過,印象中宮裡倒是沒有纏足的妃子。

只記得後世好像有一部電視劇,講的是馬皇后是個大腳,纏足的習慣應該確實產生在明朝前,不管怎麼說,這種喪盡天良的的風俗還是早點廢除了的好。

而且這種事往往是從上層往下層轉移,真要是全民以此為榮,就像清朝一樣,到時候家家戶戶都少了人力,也不利於社會發展。

朱祁鎮心中盤算不用多說,一行人在城中七拐八拐後,終於在一個普通人家門前停下,老張上前敲門。

“你們是?”大門開啟後從裡面探出來一顆腦袋。

老張亮了亮身上的腰牌,對方面色變化,激動緊張的神色出現在臉上,將門迅速拉開。

等朱祁鎮等人進門之後,就看到院內早早跪迎的一地身影。

當頭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臉上已經老淚縱橫,朱祁鎮也終於見到這位靖遠侯王驥。

“吾皇萬歲,臣王驥恭請聖安。”王驥俯首跪地,身後眾將士跟著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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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快走兩步,拉起王驥的胳膊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靖遠侯快起來,我們進屋說話。”

君臣二人攜手走進屋內,其餘人等都被留在門外,院內眾將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連只蚊子也要攔在院外。

剛一進屋,王驥又跪了下來,朱祁鎮這次倒是沒有再攔,既然沒有旁人,該說的話就都說說吧。

自顧自的坐在凳子上,等著王驥開口。

“臣有罪。”王驥說完看看朱祁鎮。

朱祁鎮沒說話,給自己倒了杯茶,吹去上面的碎末,輕輕啄了一口。

“臣不該屯兵不前致使平越衛內斷糧數月,所部兵馬幾乎死傷殆盡。”

朱祁鎮還是沒說話,茶杯輕放在桌面上,上面飄散一縷縷細小霧氣。

“只是皇上,朝中王振公公有關人等全遭清洗。臣不是怕死,一把年紀本就活不了幾年了,可臣家中那不成器的子孫,恐怕直接就得跟著臣去了,皇上同為人父,肯定能明白臣的無奈,實在是……”

朱祁鎮終於將視線挪到王驥身上,問:“朕沒有將你直接調回京城,難道還不夠嗎?”

“畢竟朝中壓力太大,王振公公此前又將人得罪的太狠,臣怕……”王驥說。

朱祁鎮又沉默了,兩人間彷彿隔了一條滾滾流動的大河,將王驥的自白都擋在了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