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司衙門內宅

朱祁鎮躺在床上,雖然閉著雙眼,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沒有睡著。

金齊站在帷幔外,有些著急的看著朱祁鎮,想說話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時不時對著朱祁鎮望上一眼,偶爾走動也是跑去看看茶水溫度,涼了就叫人進來在送一壺新茶。

“金公公?”

金齊耳朵動了動,又瞅了一眼朱祁鎮,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外去。

等金齊一離開,朱祁鎮雙眼瞬間睜開,目中血絲還在,其中的血色好似被昨晚的鮮血染紅。

此種情況像極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對一個完全陌生環境的恐懼甚至比當初更多,因為現在要面對的不止是那個神秘刺客背後的人,還有朝中的這些個大臣,只是在兩個地方停留就碰見了這種情況,那京師未必沒有類似情況,甚至更嚴重。

最可怕的是,對方不想瓦剌一般,從身份到目的都讓人猜不透,如果是為了錢的話,眼見事情敗露大不了一走了之,可為什麼要將自己人殺了,再擊沉自己的龍船?

說放火燒船的是謝廣,朱祁鎮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這麼點出息是怎麼敢獨自一人潛進船裡,又如何敢明知自己在船上的情況下放火燒船的?能做出這件事的絕對不可能會自殺,至於意外淹死,那比外星人做的還要更荒謬。

朱祁鎮想的一深,就不自覺得想咳嗽,然後一閉眼就彷彿看見昨晚枉死的百姓,心中恨意又深。

“這幫子蛀蟲!渣滓!吸血鬼!朕恨不得一刀一刀將你們剁碎了餵狗。”朱祁鎮恨得咬牙切齒。

可他不僅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還要裝作解決了反賊心中高興的樣子,如何能讓他不痛苦?所以他才當著金齊的面,假裝睡著,既不想煩別人也不想讓別人煩自己。

“皇上,熊太醫奉命前來診脈。”金齊輕輕走到朱祁鎮身邊說道。

而朱祁鎮已經重新閉上眼睛,任由金齊再說話也沒有回應。不過耳朵卻是架了起來,仔細聽著外邊聲音。

正納悶金齊為什麼叫了兩遍就停了,朱祁鎮眼睛正欲睜開一條縫隙,卻不料聽到了熊宗立的聲音。

“小金公公,皇上還是沒醒嗎?”熊宗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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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齊擔憂回答:“是,一直叫不醒呢,您快看看怎麼回事吧,自打回來就一直躺在這,中間連動都沒動過。”

“什麼?動也沒動過?壞了!快讓我看看。”

熊宗立說完這句話之後,身邊就再也沒人說話,朱祁鎮有心想看看倆人是不是走了,可還沒等他睜開眼看看,左手突然被人從身下拉出來,幾根溫熱手指搭在上面,應該是正在診脈的熊宗立。

熊宗立搭在腕上的手指,不大一會就收走,朱祁鎮的手腕又重新被塞了回去。然後就能見熊宗立再跟金齊竊竊私語,聲音雖小,可卻正好能聽清。

“熊先生,皇上是怎麼了?”金齊的聲音先出現。

半晌才聽見熊宗立說道:“恕我直言,皇上的病狀真是前所未見,甚是奇特啊!”

這熊宗立平時看著老實巴交的,什麼時候學會的故作神秘了?朱祁鎮不由心中暗想。

然後就聽見金齊充滿緊張的聲音,他問:“皇上到底得了什麼病了?還請熊先生直言!”

“哎,這個病我不是不說,實在是翻遍胸中所學,也尚未見到一例啊!這讓我如何說?若是診斷不準確,無法確切對症下藥,對皇上來的病情來說,肯定是不利的,金齊小公公莫慌,讓我細細與你講來。”

與金齊講來?金齊只是個小太監,難道還在內書堂中學過醫術?甚至到了能跟熊宗立探討病情的地步了?朱祁鎮滿心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