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廣州出入城門的航道,今日一早就被兩艘官船把持,中間由兩道粗大的鐵索攔截,巡邏士兵乘坐小舟不停穿梭於中間巡航。

此時來往商船都被堵死在官船兩側,經商人群紛紛湊近官船,想求一個方便。

“這位官爺,我們是為城內供應肉類蔬菜的,再不進去,這個天氣,恐怕都要臭到船上了,您行行好,放我們進去行不行?”

船上官差沒有看他,只是指了指身側的一個佈告,上書幾個大字:剿賊,航道關閉。

商人面色急切的說:“官爺,我船上還有您衙門的肉食呢,不送進去,豈不是耽誤老爺們吃飯嗎?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把夥計壓在這,或者我自己壓在這都行,您放我船進去,有什麼問題,您也不怕沒人認,您看這成不?”

官差依舊是搖頭晃腦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商人說話。

商人看著船上的鮮肉,惱怒之色浮上面龐,財神變成了雷神,他冷聲說道:“別不識抬舉,我是你們按察使李茂的同鄉,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到時候看你們大人怎麼伺候你!”

這話一說果然管用,搖頭晃腦的官差立馬停下了動作。

他臉上露出無奈表情說:“您別為難我啊,我只是個看門的。我們也不是為了防您外面的各位,上頭有嚴令,沒有命令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我要是開了這道鎖,跑出去一個人,到時候就是殺頭的罪過。再說了城內現在有賊人,你們進去也不安全,各位還是請回吧。”

見這小吏油鹽不進,眾人雖然都是城中有家有業,有靠山的,但是也真拿人家沒辦法,開門就掉腦袋的事,誰也不想摻和。

官差對著要進城的人說完之後,又朝出城的人說了一遍,這個點進來的多是商人為主,可要出城的就不一樣了,現在趕著出去的,多是周遭府縣的人,家中有急事方才這麼一大早的要走。

其中一位身披孝衣的讀書人,紅腫著雙眼苦苦哀求官差:“差大哥,小生是廣州書院的學生,這是我的路引,這是師長保舉信,還有家父病故書信。我是家中獨子,還望差大哥放小生回鄉為父守靈,小生必銘記大恩,來日定當報答。”

說話間分別從身上拿出了路引、保舉信、家書。

雖然書生說的可憐,也確實證件齊全,可官差卻依然鐵面無私的說:“沒有上頭命令,今天一個人一條船都不能離開,請回吧!”

“差大哥!國朝以孝治天下,若是我不能回鄉守靈,豈不

是違背了太祖之制?”書生心中氣悶,情急之下逼問官差。

“嗨,聽不懂好賴話是怎麼?讓你回去是為了你好,要不你敢往外走一步,就與反賊無異,信不信巡邏之人將你擊殺當場?”

“可我!差大哥,你也有父母,還望體諒做子女的心啊!”書生一聽這話,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

圍觀百姓也紛紛勸道:“家中新喪,又是獨子,還望通融通融吧。”

“對啊,通融通融,都不容易,誰都有父母,也都有這種時候,幫別人就是幫自己了。”

面對群情,官差不敢硬頂,只能苦著張臉說道:“我明白,我也都懂,可上頭下了死命令,我也實在是不敢不聽啊!”

“勞駕這位差爺,請你向上頭通秉通秉,法理不外乎人情嘛!”一個儒衫中年人出現,嘴上一撮鬍鬚順著兩側臉頰延長,然後匯聚成一個尖尖的黑色“下巴”,長得很是俊朗。

“柳掌櫃!”

“柳掌櫃!”

……

見到來人,原本堵在一起的船隻紛紛讓開一條路,放那位柳掌櫃來到官船之前。

官差也是一震,抱拳招呼:“原來是柳心居的柳掌櫃,您也是要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