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懋不知何時來到花園,應該是看朱祁鎮在賞景就沒有打擾,靜靜在一邊候著。

朱祁鎮發現之後,也沒有叫他,君臣兩人就這麼默契的同處一處,各有各的心情。

倒是金齊先忍不住了,露出擔憂的神色,在朱祁鎮耳邊問道:“皇上,奴婢讓人送些吃的過來?”

這不說還好,一說朱祁鎮還真覺得腹中空空,看來美景也能助食,便說:“你看著安排一些,不要太多了,浪費。”

“是!”金齊答應一聲,這次他直接離開了花園,為皇上傳膳去了。

郭懋見此情況,趕緊上前去行禮:“恭請皇上聖安!”

朱祁鎮沒好氣的說:“你眼裡還有朕嗎?今天下午的旨意你聽了?”

郭懋趕緊說:“謝皇上關心,臣下午確實遵旨休息過了,絕不敢抗旨。”

“是,你們都是聰明人,就朕是個糊塗蛋,睡多睡少,真睡假睡不都在你們自己?朕還能管的了?”朱祁鎮翻了個白眼。

“行了,起來說話!查到什麼沒有?”

郭懋說道:“沉船還未打撈上來,謝廣屍體在水裡泡了一夜,那兩人又是在昨天半夜見著的人,現在不敢確定是不是同一個。

不過林福倒是從廣東那邊傳來了些訊息,請皇上過目。”郭懋從懷裡掏出一張迷信,遞給了朱祁鎮。

謝廣,具體戶籍地不詳,二十五年前自廣州橫空出世建立匯通錢莊,短短几年就成為廣州最大的錢莊,分號遍地。其中抵押、借貸等業內首屈一指,獨創田產抵押。

後又經營鹽、茶、鐵、糧、布匹等,家業涵蓋幾乎市面所有行當。與官府,尤其是田產相關衙門關係密切,與幾乎所有士紳大戶都有合作。

朱祁鎮眉頭就不自覺的挑了上去,這人怎麼這麼像開發商?這模式趕得上後世了,誰說古人傻了?這孟鑑跟謝廣兩個人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這田產抵押是怎麼回事?賣地怎麼成創舉了?”朱祁鎮皺眉。

郭懋恭敬回道:“臣做了一些瞭解,皇上您說的是一種,這謝廣做的就是另一種。簡單說是將這一季的田畝產量預估後,由謝廣的錢莊核定借款數額,並以此為本,到時還不上錢的話,就用當季所有田產抵付,哪怕是遭了災,也是錢莊承擔,不過利息卻是很高了。”

期貨和有價證券抵押?朱祁鎮額頭數條黑線浮現,他甚至覺得謝廣跟自己是一個地方來的。

“據說是因為南方多官田,私產較少,所以這謝廣由此建立了此種模式,極大地提高了經濟的活躍性。”郭懋補充道。

朱祁鎮不解的問道:“只有這些嗎?”

郭懋趕緊回答道:“不止,之所以說他與相關衙門關係密切,是因為他以此方式,幾乎壟斷了一大半的田租,一半以上的佃戶都在為他做工……”

“這麼說,他就是那個造反的癥結所在了?”朱祁鎮看向郭懋。

郭懋糾結道:“似乎所有的問題都在此人處,可這個人死的不明不白,就算船上那人是他,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又怎麼死在北江中,臣始終覺得有蹊蹺。”

朱祁鎮也同樣有這種感覺,眼下只能到了廣州再好好查一查這匯通錢莊了!

金齊已經回來,桌上擺了精緻的四菜一湯,色香味俱佳。

“坐下吃飯吧,別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