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靈卻拍了拍玻璃道:“我知道你在等她,如果我幫你把她找過來,你能聽我說說話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臉上的疤痕像是爬上的醜陋蜈蚣。

晏之潤的視線落在她摘掉口罩的臉上,坐下拿起了電話。

“我預約了整形的醫生。”周慧靈的第一句話。

“我其實還是喜歡自己原來的樣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每次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我都會很陌生,她真的很漂亮,卻不該是我的樣子。我其實是有些恨你的,可你卻是我遇到的那麼多人裡,第一個真的關心過的男人,雖然……”

雖然只是因為另一個女人。

“我永遠都記得那天在我發燒後,你抱著我去醫院,在病床邊守了我一夜,我不是你隨手可棄的玩具嗎?你為什麼要對一個玩具展露自己的溫情……”

“我其實不知道是遇見你的我比較可悲,還是執著於她的你更可悲……”

晏之潤:“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慧靈深吸一口氣:“我想說,你給我錢,放我一條生路,是不是代表你對我也有哪怕只是……”

“沒有。”晏之潤冷聲打斷她的話。

他說:“不殺你,只是我不想看到這張臉在我面前死去。”

周慧靈愣愣的看著他:“……所以,還是因為,這張臉,是嗎?”

“從頭到尾都是因為這一張臉,是嗎?”

晏之潤面無表情的回答她:“是。”

周慧靈慢慢的就紅了眼眶:“連一分,一分都沒有是嗎?”

哪怕她在你的心中佔據了九成,我以為,起碼有一成你對我是真的。

晏之潤:“是,從未有過。”

他說:“一個贗品就該有起碼的自覺,話說完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別忘記了。”

他就那麼結束通話電話走了。

連多看她一眼都未曾。

周慧靈哭出了聲,她的手抵在玻璃上,看著他,唇瓣顫抖:可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犯賤一樣。

病態的喜歡。

走至拐角處的晏之潤,在她垂下頭痛哭的瞬間,有一秒鐘,側了眸。

餘光回眸,只是一瞬。

清淺到,只有頭頂的監控攝像頭慢放才能有所察覺。

僅此而已了。

當晚,江煙接到了一通陌生的來電。

她說:“江小姐,我是周慧靈。”

江煙頓了頓:“你找我有事?”

晏之潤已經伏法,她這個受害者,也可以重獲新生了。

周慧靈:“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江煙:“你說。”

周慧靈哽咽道:“他明天就要行刑了,你去送他最後一程好嗎?你先……先不要結束通話電話,你聽我說,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認罪嗎?你應該清楚的吧,如果他抵死不認,他是有辦法逃脫罪責的,起碼不會被判這麼重——”

江煙的眼皮因為她的話而跳了跳,“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慧靈哭聲:“是因為你,他變成這樣是因為你,如果我比你先遇到他有多好……不,不是,就算是我比你先遇到他,也改變不了什麼,我這樣的人,應該從一開始就不會入他的眼,江小姐,我們,我跟他,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會有結果,換一種認識的方式,也都一樣……”

“為什麼啊?”她情緒失控的哭著問江煙:“為什麼都是人,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有些人他們要天差地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