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雪花紛紛揚揚,像是無數失去方向要墮入塵埃的白蝶。

在將人送入產房後,銀沙腿一軟,癱軟在手術室外面。

是她不好,不應該讓她大著肚子一個人待著。

如果這個孩子和江煙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她——

銀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手機一直在不停的響著,她卻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

整整八個小時,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

而銀沙好像是度過了八年。

她過了好久好久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眼角的是早已經乾涸的淚痕,“她的手術記錄,交給你了。”

醫生了然的點了點頭。

四方城的這場初雪,下了一天一夜,還沒有停止的意思,窗外已經是一片蒼白的銀白。

像是可以覆蓋一切陰霾,澄淨而冰冷。

江煙像是做了一場大夢,門裡光怪陸離,除了她最愛的父母,便來來回回都是一個男人的模樣,沈寒初。

“這裡是私人醫院,我花費了那麼多錢把人送到你們這裡,就是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什麼沈總陳總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人給我攔在外面,他敢進來,你們是幹什麼的?不會動手把人給打出去?對!給我打出去!出了任何事情我負責!”

病房內銀沙哪怕是捂著嘴巴,刻意的壓低了聲音接聽電話,也難掩暴躁的情緒。

如果不是江煙還沒有醒過來,她就想要直接揮刀剁了這個王八蛋。

她氣憤不已的結束通話電話,回頭時卻正好對上了剛剛睜開眼睛的江煙。

在一兩秒的停頓後,銀沙驚喜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煙輕輕的搖了搖頭。

窗外的喧鬧聲,哪怕是連樓上的住院區都能聽到。

私人醫院來得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的動靜和喧鬧自然而然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沒一會兒的功夫院方就來了人,希望這件事情能夠得到妥善的解決。

銀沙不耐煩道:“你們把人轟走,我加錢。”

鬧出這麼多的動靜,而鬧事的人又來頭不小,已經不是給錢就能解決的事情,雙方只能交涉。

就在銀沙想要發火的時候,病床上的江煙開口了:“跟他說,我待會兒去見他。”

銀沙不贊同:“江煙你……”

江煙先讓醫院的人回去,然後扯動唇角,說:“幫我個忙——”

銀沙咬了下唇:“我知道勸不動你,但是我非常不贊同你的這種做法,你最好……給我別出什麼事情。”

江煙掀開被子,看著自己忽然癟下去的肚子,她不禁就有些恍然。

每次腿抽筋行動不方便的時候,她總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卸貨”,現在忽然之間就結束了這長達數月的折磨,心中的感覺反而有些難以形容。

出病房的時候,銀沙讓她做輪椅,可江煙不願意這樣。

銀沙有些火大:“這件事情你必須聽我的,剛剛撿回來一條命,還逞能幹什麼?”

江煙一個病人,自然拗不過她,只好作罷。

醫院內為了防止來往的病人和醫護人員摔倒,對地面的積雪進行了及時的清理,可連綿不斷的雪沒一會兒的功夫還是會在地面積上薄薄的一層。

坐在輪椅上的江煙,身上裹著寬大的羽絨服,毛茸茸的領子在白皙的脖子上圍了一圈,映襯的她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上更加脆弱可憐。

一身深藍色長款大衣的沈寒初就那麼緊緊的盯看著她的模樣,喉嚨處像是被一雙手狠狠的拽住,來回撕扯。

身後數輛車燈來回的閃爍著,他身後站了一圈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