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答應了親事。

這個訊息像坐了流星火箭一樣眨眼就傳遍了都城,也在柳家後院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二小姐柳聞鶯是第一個哭出來的,一邊哭一邊砸了桌上的筆架硯臺杯碟茶碗,然後甩袖子就往前院跑:“娘怎麼能這樣!這是賣女求榮,想升官發財想瘋了!既然這樣,乾脆連我也賣了去吧!”

知月忙將她拽了回來,自己卻又轉身衝了出去,順手拎了一根門閂提在手裡,一路喊:“大小姐被人欺負了,有膽子的跟我來!”

嶽大夫人正心滿意足告辭出來,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看見廊下一大群丫鬟婆子提著棍棒掃帚亂亂地往這邊衝。

她頓時想起了四夫人身上的傷,腳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隨即挺直腰桿,沉下了臉:“柳夫人,這是何意?”

餘氏早嚇得軟了腿,忙扶著門框邁出去,高聲呵斥:“你們幹什麼?知月,你瘋了!退下!”

“不是我瘋了是你瘋了!”知月一手提著門閂一手叉腰,“夫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吶?大小姐的婚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做主了?你不能因為大小姐沒了親孃,就這麼糟踐她!”

“這可是反了!”嶽夫人氣得發顫,又回頭看餘氏:“你們家,奴才都是這麼無法無天的嗎?”

餘氏又急又氣,眼淚都掉下來了,偏說不出話。

知月提著門栓又衝上來幾步,氣勢絲毫不弱:“嶽夫人說錯了,我們柳家可不算無法無天,真正無法無天的人又是綁架、又是逼婚,傷天害理的花樣兒多著呢!”

“放肆!”餘氏終於帶著哭腔喊了出來,“貴客在此,豈能容你發癲!你給我滾回題夏齋去!”

“這樣恐怕不夠吧?”嶽夫人轉了轉腕上的鐲子,冷笑一聲:“以下犯上、舉止癲狂,這種奴才打死都不多,柳夫人當真打算輕輕放過麼?”

餘氏聞言愈發惶恐,可是下令責打的話又斷斷說不出口,只急得她臉色紫紅,喉嚨裡提著的那一口氣隨時都像是要堵死在那裡。

氣氛沉悶又僵持。柳聞蟬不耐煩,終於邁步跨出了門檻。

嶽夫人心念一動,忽然回頭向她笑了笑,問:“依你看,這些膽大包天的奴才該如何處置?”

“有功當賞,有過當罰。”柳聞蟬淡淡地道。

嶽夫人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你且說說,今日之事當如何賞,如何罰?”

知月攥著門閂,氣得跺腳:“小姐,咱不能白被人欺負成這樣!先夫人在世的時候可沒讓咱們受過這種委屈!不行咱先放賽雪出來咬一通吧!大不了回頭報官,我把這條命賠了她們就是!”

“混賬東西。”柳聞蟬捎了她一眼,語氣平靜地斥了一聲:“還不把兵器放下。”

知月正委屈,忽聽見她說出“兵器”兩個字,又忍不住撲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