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親手毀掉自己的世界一般,其想法本身便是一種罪惡。

自從放棄在門前等待那再也不可能回來的人,自己就開始憎惡帶來這場崩壞的一切。

不能被其所惑,那隻會若無其事地將你欺騙,她們不可信任,說到底只是一群無法與你互相理解的外人罷了。

自己絕不會就此墮落,那是對曾經在門前默默哭泣的自己的褻瀆。

我曾以為,自己能夠平然接受這種褻瀆。

在那遙遠的過去。

里昂講述完自己的過去後,不停地摩挲著自己悸動不已的胸口,只不過是說出自己的過去,內心卻如實對此做出激烈的反應。

太蠢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雖然自己的童年時代是不幸的,卻也並非盡是不幸。

夏海爾財團向無親無故的他提供了援助,尤斯提提亞的居民們甚至將他養育成人,現在也如他所願,有著一份正經工作,到現在還對被母親拋棄的事情耿耿於懷的話就太愚蠢了,里昂對此也有所自覺。

但即使如此。

但即使如此,在過去感受過的悲傷也不會就此消失。

為了止住心中的悸動,里昂做了一個深呼吸,薇爾莉特則靜靜地侯在他身旁,夜風輕輕撫過,樹群“沙沙”地喚著,四周迴盪著柔和的蟲鳴,抬頭望去,是漫天繁星與逐漸到來的彗星,也許不該在這美好的夜晚說這些話的,里昂想到。

“對老爺您而言,令慈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突然,一直不發一言的薇爾莉特開口了,她淡淡地說著,但唯獨‘重要’一詞的發音是如此的虛幻,彷佛並非出自她的口中。

她的話語是那麼的不真實,里昂不禁將視線轉向了她。

“事到如今我也已經搞不清楚了,但也許正如你所說,大概,因為我們是家人,所以這種感覺才會越發強烈吧!你的家人呢?”

“我並沒有血親,我自小便從軍了,對於老爺您口中的家庭……我也是到這個歲數才好不容易有一些模糊的概念,只是,在我小時候曾有一位保護過我的人。”

薇爾莉特海一般的眼眸轉向了從未走出過這大山的里昂,她用看向莊嚴之物的眼神看向里昂那深綠的頭髮,那一段美好愛情的結晶。

“你和那個人分開,不會寂寞嗎?”

聽聞,薇爾莉特的身子僵住一瞬,困惑似的眨著眼睛。

“這話……或許不該由我這個自動書記人偶說,但是,實際上,什麼是寂寞,什麼是悲傷,什麼是眷戀……這些,我都無法作為自己的心情來理解,我明白它們指的是什麼,卻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正處於這種心情之中,我沒有說謊,而是真的搞不懂……………………但雖然搞不懂……說不定,我是覺得寂寞的。”

若這番話是出於他人之口,里昂應該就當即否定了,但眼前這不可思議的女人的話聽起來卻是那麼真實,眼前這個眉目秀麗的自動書記人偶,不僅外表,連內心都如同人偶一般。

但里昂無法理解她的話,夜幕之下,身旁的薇爾莉特看起來比白天時要眇小一些,雖然她看起來與人偶無二,但並非如此。

她是個人類,一個正裹著毛毯的女孩子。

“你啊,太過在意自己的身份了,就算你是自動書記人偶,你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不是人偶,那就絕對會感到寂寞啊!就連我孤獨一人的時候,偶爾也會覺得寂寞的,真,真的只是偶爾啦…………你會經常想念那個人嗎?”

“會的。”

“如果一直見不到那個人的話,你的心中會變得像吊著一塊大石頭一樣沉重嗎?”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