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楊什麼時候會要我和他們進山,不過今天應該是不會動身了,畢竟現在已至下午,如果要走,應該是一早就走了。

這山裡面到底有什麼?我總覺得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整個事情都透露著難喻的古怪。當然,我所說的不簡單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不簡單,而是超常規意義的那種不簡單。

以老楊他們團隊展現出來的這種業務能力,我不認為有什麼常規的事情是他們無法做到的。論身手,論能力,門外有那樣一個叫阿明傢伙,還有那晚手段百出最終配合兩隻不知名動物把我降伏的長臂男人。如果在這山裡真有什麼事情連他們都做不來,要四處去找適當的人來做,那麼那種事應該是超乎我理解的。

又或者說那是極度兇險的事情,他們不捨得讓自己的人冒生命危險去做,於是找來具備過硬素質的人,脅迫其去做成這件事。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不得不說他們真是有些噁心了。

另外,麒爺到他們口中成了麒先生,並且他的存在愈發變得雲裡霧裡起來。既然老楊不能讓我去見麒,為何剛剛老楊特意來這跟我說麒想要見我?這算是見面前的提前告知,以便之後突然見面之時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嗎?

之前據老楊所說,我之所以得以被他們信任為合適的人選,是因為麒先生,由此我覺得他對我的來歷有著不同常人的理解。我本期待可以從這個麒爺嘴裡試探一些關於“特別執行”的東西,但現在這個想法貌似短期內無法實行。

不過既然麒不在這裡,老楊和他的交流是透過電話或者別的什麼通訊方式嗎?聯絡之前阿明的那番話,我忽然有一個荒謬的想法,麒先生是個虛無不定的存在,需要掌握奇特的通靈之法去和他取得聯絡。

雖然很扯,但卻莫名符合這個事情的奇異屬性。

不過我的內心到底還是向著科學的,總之對於神學怪力,我不大願意去相信。

這個麒應該只是一個喜歡躲在幕後運籌帷幄的人,按之前假老闆所說,白奕的一系列行為讓麒蒸發掉了幾個在臺面上經營許久的身份,然而麒本人依舊安然無恙。所以關於老楊在這山裡進行的活動,他應該也僅僅是傳達指令,而他本人則行蹤隱匿。

白奕要藉助我去跟老楊,或者說跟麒鬥法,那麼他現在又在哪?他的目的是否是要破壞麒在山中謀劃的那件事?

不論如何,我覺得我的失憶和這些錯綜複雜的事件,是有著內在聯絡的。

我缺乏太多關鍵性的資訊,頂多把事情的面目梳理一個模糊的大概,並且這個大概,可能還和真相有所背離。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事件進行到目前為止,應該都在白奕的計劃之內。他一開始應該就是想把我送到老楊的手上,老楊的態度不太好解釋,最恰當的說法是,他雖然知道我是白奕掰扯來的人,但為了那件事也只能捏著鼻子接收我。

同時白奕還希望將那個假老闆攪進去,於是先將我丟到了假老闆的手上。此時我這個目標一下變大,多方關注,老楊這時候想要對我出手,就不敢表露得太明顯。於是只能對假老闆出手,迂迴地抓我。

不論形勢如何,時下的我,最好也還是執行靜觀其變的戰略。不是說不該爭取破局的機會,只是那樣的機率對於我這樣的情境來說太低,首先門外的那個阿明就是一大難關,更別說其他在暗處可能的佈防。

假使我進行了嘗試,卻沒成功,那可能要招致更加嚴謹的管束,與其在脫困機率不高的形勢下盲目嘗試,白白失掉先機,不如先安分收集足夠的資訊,等一個絕佳的機會再破此局。

我做好了盤算,也不再進行持續地分析,避免空耗精力。

躺著發呆的時候,感覺身上有點瘙癢,可能是幾日來沒有洗澡的緣故。階下囚是不配洗漱的嗎?仔細一想確實不配,洗漱肯定要全面鬆綁,不然就要有人幫我洗,與被我趁機脫身相比,讓我保持無關大局的整潔顯然沒有那麼重要。

被關押的時間過得十分煎熬,從下午到晚上的這麼一段時間,卻讓我覺得比在淺淺家打工幾天還要漫長。期間我曾嘗試落地用被束縛的雙腳挪動,得出的實驗結果是勉強能動但效率極低,倒不如跳動來的快。不過如果選擇跳動的話,響聲過於明顯,我沒有嘗試,避免引來門外阿明的注意。

一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透,也沒有人再進到這個房間裡。看來確實要等到明天才可能會出發了。

無事可做我乾脆睡覺,一開始還不太習慣被束手腳的情況下入睡,總覺得彆扭,不過輾轉騰挪不多會之後,也成功睡著了,再次醒來大致已是後半夜。

我是被來自屋頂上的一些響動吵醒的。那個聲音不大,從房頂的另一頭開始出現,很快就移動到了我床鋪的正上方,並且那響動聲之中夾雜著一點木板細微碎裂的聲音。即便他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但那些微的碎裂聲還是使得我做出了一個判斷——在上面的移動的應該是一個人。

我一下繃緊了自己的神經,誰會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來我的房頂?

沒等我細想,“嘭”的一聲,我上方的屋頂破開一個窟窿,灑下的月光映出一個迅速下落的身形輪廓。

是來劫獄的友軍?

那人的落點正是我的床尾處,在他即將降落到床上時,我腳一卷避開他,隨之就又是嘭的一聲,那人將床砸出巨響。他曲腿緩衝卸去衝勁的間隔裡,我藉著一點微光看清了他的面容,竟是今天那個在門外看書的少年。

他要來救我?但是這麼大動靜,當外面的阿明是聾子嗎?

但他下一刻的舉動否定了我想法,他的手一翻轉,一道寒光躍動,他攜著一道鋒芒直撲我的頭頸而來。我心知不妙,趕緊抬起雙腿朝他門面蹬去。

不知道是否上天眷顧,他朝一邊閃避我的蹬腿,刀鋒卻好似沒收住,落到了我的腳上的捆繩處,使得我雙腳上的束縛力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