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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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秒我並沒有出現迷糊或者精神不振,總之是直接轉為無意識。我很難複述出當時的狀態,因為那確實很荒謬。
後來我知道喜歡喝酒的人會有一種“斷片”的體驗,我覺得跟我這種情況有相似之處,但又不完全相同,畢竟喝酒的人意識是逐漸模糊的,然後會不記得喝斷片之後發生的任何事情,但我卻直接跳過了意識模糊這個階段。
我醒來是在一個房間,正坐在一張椅子上,身體被捆得嚴嚴實實。一盞明晃晃的燈吊在我的頭上,刺得我剛睜開的眼睛生疼。我環視了一圈周圍,除了我面前一張桌子,以及與我位置相對的一張椅子外,房間裡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
這是那種看著很有年頭的土屋,四周沒有窗,房內的桌椅也是比較老舊的,我對面的椅子後就是土屋的門,門虛掩著,能透過縫隙裡透進來的光判斷出外面是白天。
我是落到老楊手裡了?我的腦袋空空如也,有些恍惚,一時間有點難以接上失去意識之前的記憶。這個迷糊的狀態大概持續了小半分鐘,隨著意識的漸漸清醒迴歸,我才逐漸能調動自己的全部腦細胞。
我開始嘗試回想之前發生的種種,我先是想起自己和老闆遭遇了突然的槍擊,然後走小路到了林子裡。棄車之後我去追老闆,但追到的卻是一個奇怪的男人,被他和兩隻奇怪的動物配合擺弄了兩回,後頸被他抹了某種液體。
最後是那個奇怪的人用彆扭的普通話告訴我,我弱了。
再接著,我就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隱約有種感覺,我當時並沒有直接暈眩過去,之後我應該還做了什麼,只是我沒辦法記起來。
不過以目前的形式來看,我最終還是真正失去意識了,否則也不會被綁在此處。
照這麼看,他給我塗的東西是真詭異,能夠以這樣的方式把人制服。
但是那東西是必須要塗抹到後頸才能起效嗎?我只記得他當時給我的後頸摁了很久,也可能只是需要接觸頭部附近的肌膚。
那種藥液是這裡當地人的什麼土方子?
我嘗試動了動身體,身體給我的反饋很清晰,我的軀幹沒有被麻痺。但繩子上傳來的力很明確地告訴我,這不是我能以人力掙脫開的。
那個人把我綁到這裡來是想做什麼?
整個事件到目前為止還是一團亂麻,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現在是落入了哪一方,老闆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按當時的情況,他有可能是悄悄跑路了。
對於老闆奇怪的決策,其實我一直有些疑惑。我們當時出了隧道之後,他其實已經做到擺除老楊的追索了,至少可以說是擺脫明面上的追索。可他完全沒有要趁機脫走的意思,不做嘗試,甚至直言要往老楊的火坑裡跳。
我隱約能感受到他並不是對老楊的目的一無所知,只是沒有把他所知道的告訴我。
另外引起我懷疑的一點是,他為什麼堅持要和我一起行動?想要我作為他的武力支援是有些道理,但還不能完全解釋,他八成還帶有其他目的。否則以當時的情況,我和他分開行動才是探知老楊目的的最有效手段,他之所以不想進行這個計劃,似乎只有一種可能——對於老楊的目的,或者說老楊想抓誰,他心中早有答案。
我記得他說過自己並不是很瞭解白弈和老楊的糾葛,算是局外人。所以有可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老楊是衝著我來的,於是他把我綁在身邊,以期弄清楚老楊的目的。
但,在停車場那會,老楊所進行的佈置好似又是針對老闆的心性去的,這又作何解釋?
我稍作回想了一番,忽而有些明瞭,停車場的那批人全是地痞混混之流,根本不是老楊底下的主力,所以這只是他隨手設下的一步無關緊要的棋。
但意義又是什麼呢?我一時間想不出個合理的解釋,難道只是老闆所說的,獵人對待獵物的玩弄?
總之這件事情還是很複雜。關於這些彎彎繞繞,那個口齒不清的奇怪男人是否知道一二?如果一會他出現,我得再想點辦法從他嘴裡撬出一點東西來。
如果他是為老楊辦事,那事情就有點古怪了。因為那晚我們在路上被後車集火了,像是要不留活口的架勢,而那個男人在林子裡和我周旋,行為的指向都只是要將我制服,沒有使用傷害性的道具。
不過那部車對我們的攢射本身也很奇怪,和老楊此前表現出來的目的大不相同。
我逐一分析著自己目前所掌握的資訊,幾分鐘內又快速將此前的種種過了一遍,這或許是我從前遺留下來的習慣。
還未有人發現我的甦醒,百無聊賴之下我又檢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沒有什麼變化,就是身上隱隱有些臭味。
我看了看褲袋處,發覺口袋貌似空癟了,我用手艱難地去夠了夠,裡面的手機確實被拿走了。好在我刪乾淨了裡面的東西,卡也丟了,他拿了我的手機也沒有什麼意義。
我正考慮要不要喊幾聲引起外面的人注意,這時候門被人從外面開啟了。
但這人不是那怪人,他只將半隻身子探了進來,一邊手裡正拿著一塊麵餅在啃,看了我一眼,匆匆扭頭就走了。
他的服飾也只是普通的現代裝扮,和那個人穿的奇怪服裝大有區別。
門被他開啟後沒有關好,我能看到外邊門口正對著的是另一座土牆房,這裡似乎是大山中的某個村子,房屋看著都很有些年代了。
再過了一小會,一副我曾見過的面孔出現在了門口,落實了我的猜測。這人就是老闆所說的老楊——在那個路口和我們打過一次照面的人。
果然最後還是落到他手裡。那這麼說,要殺我們的人應該不是他,否則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這麼說,是老楊讓那個奇怪的男人從那撥人的槍口下把我搶了過來?
“你好。”我開口說,嘴角輕微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