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顯得很平靜,或者說面同死水,把門關上後坐到了我對面的椅子上。而後也不說話,不瞪眼,更沒有眯眼,只是平靜地與我對視,從他的眼神裡我讀不到任何有效的資訊,他眼簾的開度、眼珠的動態似乎是固定不變的。

這也是個怪人,我在心裡想。

一時間我有種錯亂感——我們是兩個曾經互託性命的摯友,因為某些原因走向決裂,時隔多年再次相見,相望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仇恨,也沒有熱忱,只有平淡而複雜的沉默無聲。

這種無厘頭的錯覺不會是真的吧?

我實在繃不住了,但也沒再說話,只是衝他擠了擠眉,瞪了瞪眼,示意他,老哥你要是認識我你就痛快地說句話。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打破掉了我自己醞釀出來的這種莫名氣氛,也直接抹滅了我對他的某種期待。

“你是誰?”

我聞言一愣,旋即心裡直罵髒話,我還以為你認識我呢,對視半天搞得像是久別重逢的故友一樣。

“你都不認識我,抓我來幹嘛?”我臉部肌肉不由的抽了抽,反問他。

看來他雖然是在和白奕對峙,但對我並不瞭解,既不認識我,更不瞭解我失憶的狀況。

他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我開始懷疑他有可能是刻意保持這種面部狀態的,目的是防止別人讀他的微表情。但像他這種老奸巨猾的人,運用誤導性的表情來干擾他人的判斷才更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所以,他其實就是存粹面癱?

“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絡。”他說。

“所以你抓一個不認識的人,就是為了知道他是誰?”我笑道。

他看起來貌似確實不認識我,但不能完全排除他在裝蒜,假設他知道我經歷了失憶,且他不想讓我知道他以前認識我,那麼這種可能就是成立的。

畢竟他和白弈處在棋盤的對立兩面,白弈掌握的資訊,他也有很大可能是掌握的。而種種情況表明,白弈無疑是瞭解我失憶的情況,認識以前的我。那推之老楊,他偏要抓我,可能會不知道我的情況嗎?

“不,是想讓你為我們做件事情。但在此之前,必須確保你不是某類人,排除一些情況。”他回答的很乾脆明瞭。

要我幫他們做一件事?是什麼事情?他要在我身上排除什麼意外?

“你抓我的時候,我還差點丟了命,你所說的事情恐怕不是什麼美差吧。”我說。

“那確實是我的問題,是我的人裡出了意外。”他大方承認了。

按他這個說法,其實對我們下死手的人就是他的人,只是他的人之中出現了想下殺手的叛變者。我聯絡了一下當時的情境,確實像是這麼一回事。當時他們只進行了一次攢射,在我們進入小路的時候他們從後方追來,還是可以進行第二輪射擊的,但他們沒有。

並且我記得當時他們在後面有吵鬧聲,估計就是因為有人違背了老楊,對我們進行了足以致命的射擊,所以內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