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於白弈的身手時,剛剛戴著鴨舌帽的人已經起身以和白弈同樣的方式躍上了二樓的防盜網,幾下爬上了樓頂,速度不比白弈慢多少。

這時幾輛不知哪裡駛過來的車停在了我的身後,我撇過頭一看,三四輛車下來了七八個人,氣勢洶洶,其中有一兩個人的走姿給我一種特別的味道,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但腦子裡沒來由冒出一個詞——練家子。

這個判斷我也是以一種特別的形式完成的,就如同之前在白奕身上察覺到某種特質一樣,像是某種類似於直覺的東西,我的潛意識能從眼前的人身上感到些許危險。要做出準確的推理判斷,理論上來說是要基於從前記憶的,但我正經歷的這個過程似乎並沒有具體的記憶來進行參考,我該怎麼形容它,由潛意識裡的模糊概念得出的直覺?

他們看了看二樓樓頂剛剛白弈消失的那個地方,相互說了幾句什麼,幾個人快速向我這邊逼近。

我念頭一閃,我意識到他們貌似要對我發難。

短時間內我快速做出了決斷,回過過頭幾個健步來到白弈剛剛上去的位置,往攤子上一踩發力起跳,騰空後腳下在牆上借了兩下力便竄到了二樓防盜網的高度,再攀附而上順利到了樓頂。過程中我能聽到後面幾個人嘴裡叫罵著什麼,我不好推斷是不是因為我的行為導致,但我餘光能瞥到我身後也有人跟著我往上爬了。

事實上,突然做出這樣的選擇也讓我自己有些驚訝,我只是隱約明白一點,繼續留在原地只會讓形勢愈發被動,跟他們理論一番再行動倒不如趁他們的合圍沒完全成型前就立刻動身。

我起先是不敢確定自己能夠很順利地像白弈和那個戴鴨舌帽的人一樣攀爬到樓頂,但是我想創造一下脫困的機會,總要試一試,大不了掉下來。但是過程中我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我能快速捕捉到所有可以借力向上的點,並且手腳上的力量也沒有辜負腦海裡快速形成的攀爬方案。並且整個過程的速度,自我感覺比白弈他們只快不慢。

因為時間間隔不算很長,我上來後剛好還能看到那個戴鴨舌帽的人從緊挨的鄰側平房樓頂跳下去的身影,後面的人逼得很緊,我稍作停頓便朝他跳下去的方向追去。

選擇追上來不完全是因為想避開他們一撥人貌似想殃及池魚的行為,另一個大原因是白弈突然表現出來的能力完全不像是一個單純的飯店員工,被來明來歷的一群人圍堵也可以說明這一點。

他的不簡單也讓我第一時間聯絡到了那個字條,他是否認識我,但因為某種隱晦的原因,要裝作不認識?其中的原因或許和我的失憶有關,於是再借字條暗示我一些不能明說的情況,當然這都是我短時間內組織起來的一點猜測,也或許字條真的與他無關。但是在沒有多少可用的資訊的情況下,我能做的就是衝上來攪一攪場面,看看能不能追到白奕對質一番,解開我身上的謎團,即便最後發現確實是一起與我無關的事件,那我也可以適時的抽身離去。

嘈雜聲告訴我,那邊也是一側街道,不知道他們這麼跳下去會不會砸到人,我心裡想著,腳下速度減慢,到了邊緣處我得以看清了下面街道上的狀況,先第一時間再次找到了那個在街道上奔走的鴨舌帽,以及他前方一段距離處正拐入一個小巷口的白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後有兩人跳下去,正下方的行人、店鋪員工都停止了走動,一大片地方被空出來,使得我獲得了良好的著陸空間,我當即腳下發力躍下去,雙腳著陸瞬間我借勢下蹲,隨之做了幾次翻滾來卸去衝力。我將這些動作迅速協調地完成之前,腦子裡是沒有太多概念的,但我就是確信自己可以從這個高度跳下而不受傷。

這再度證明了我的身體素質並不尋常,這麼想來,我身上會留下那麼多傷疤也並非毫無根據,從前的我可能經受著遠比眼下情況險惡的情境。

穩住身形後,我沒有猶豫地朝那個鴨舌帽的方向追去,餘光看到旁邊店鋪員工嘴巴微張的神情,我不由得想到他們一會可能還會看到我身後跳下的第四第五個人,到時候又是一副什麼表情?

我起跑幾米後便看到前面的鴨舌帽也拐入了那個巷子,我一邊避讓車子和行人,儘量提高自己的速度的同時忍不住猜測追白弈的這些是什麼人,白弈有可能是什麼人,為何他會突然間遭到這樣規模的圍堵追擊?

從這些人在米店的行動來看,他們或許並不知道白弈在淺淺家的餐館打工,否則沒必要在菜市這麼複雜的地方蹲守,難道是他們得到白弈曾在這處菜市出現過的訊息,於是就在這裡每天佈置幾部車大幾號人專門守株待兔?

往細了一想是有一定可能的,他們得到的訊息如果僅僅是白弈在菜市出現過,那麼他們大機率會以菜市為圓心,搜尋幾公里半徑範圍內的可疑藏身點,卻正巧撞上白弈請假離開的這段時間,在周圍撈人失敗,於是乾脆重新著眼於菜市,在這裡守株待兔,賭白弈還會再次回來到這裡。

又或者可能他們一開始就沒有到菜市附近去搜尋白弈的蹤跡,一個方面這附近半徑幾公里內的人都有到這裡買食材的可能,魚龍混雜了不知道多少人,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想打探出一個人還是很周折的,另一個方面貿然打聽容易不小心就打草驚蛇把白弈驚走,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場苦心等待換來的大追捕。

但不論如何,我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這樣來蹲守一個人?

我簡單推測後,也能得出另一點:要抓白弈的這些人是非官方的。否則攝像頭這麼普遍的當下,能調取錄影的話,在菜市附近追索一個人並不會太難。所以這些人可能也不是什麼太光明的存在,不過這也讓我心念一動,或許藉助他們的渠道更容易查清楚我這種來歷不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