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場奔波的經歷(第1/2頁)

那天是星期一，正在開會，在北京一家公司工作的表弟突然打來電話，說他準備結婚了。

表弟九十年代末辭職，全家人去了北京，幾年辛苦總算小有成就，如今聽說他又娶了一個北京新娘，自然從心裡替他高興。誰知還沒等我說出幾句祝福的話，小表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想請我給幫個忙。

我極乾脆答應：“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小表弟說結婚登記的時候人家發現他身份證上的姓名是“張綮”，而戶口本上卻給打成了“張肇”，登記的人說必須回戶口所在地將戶口本與身份證更改一致後才給辦理登記手續。

我笑，說這得怨你爸，誰讓他給你起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小表弟倒沒笑，電話裡很焦急的樣子，說哥哥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都快急死了，原本說好了下星期登記，這下全泡湯了。不瞞你說，這事到現在為止我們都還沒敢告訴我岳母呢。戶口本和身份證我已經用速遞發過來了，估計明天上午就到，你看能不能在下午辦好就趕緊給我寄過來。

時間很緊，我沒敢一口說死，說這樣，等東西到了，我去打聽一下，儘快給你辦好。表弟連聲感謝掛了電話。

要說資訊時代效率就是高，第二天剛上班就接到了速遞公司電話，說我的快件到了。匆匆忙忙請假去收發室簽收，取出戶口本和身份證一看，還真是那麼回事。這改戶口本的程式我也不是很清楚，想來想去,或許公司保衛科的人知道，還是先去諮詢一下。

保衛科專門負責戶籍的幹事聽我說明情況，說這你得找派出所。我問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幹事說那說不準，不過要是急的話，我勸你還是重辦，交兩張近期大頭照，付點加快費用，放我這三天就夠了。我說他現在人在北京，我上哪給他弄照片去。幹事想了想，說那就沒什麼辦法了，你還是去派出所吧。我問她要不要出個證明或是其他東西，幹事說不用不用，去了他們會告訴你怎麼辦的，不過都是同事我提醒你，這事不怎麼好辦，弄得不好恐怕要一兩個月。

我不以為然，心想不就改個字嗎，也不至於拖這麼長時間吧。出門打輛車直奔派出所，大廳裡黑壓壓擠滿了人，一胖一瘦兩個女警官坐在服務檯前低頭忙碌。或許是人多心煩的緣故，只聽瘦瘦的女警官忽然對最前面正在辦事的人大聲說：“那不行，沒有這個材料怎麼能證明這個孩子是你們倆的？”被問的人自然不愉快，說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於是一場爭執。

我見情況不妙，看看那個胖警官倒是慈眉善目，不像是那種容易激動的人，乾脆轉身排到了她那邊。胖警官辦事麻利，約摸半個小時就輪到了我。我遞上身份證和戶口本，小心翼翼說完情況，胖警官看了一眼，說你去隔壁四樓把常住人口登記卡調出來，改戶口本是要原始記錄的。我剛準備離開，她忽然喊住我：”我想起來了，管檔案的人休假了，大概下星期上班。“

我急了，說我弟準備下星期登記，還等著我下午改好就給他寄回去呢。胖警官無可奈何：“我也沒辦法，來這辦事的人都急，但證明材料還是不能少的。要不你過去看看，或許他今天來了。”

我一口氣跑到了四樓內勤警組，門開著,裡面坐著一個面板黝黑的中年男警察，我問他：“同志，我打聽一下，調戶口檔案是在這嗎？”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說：“你下星期來吧，他人不在，休假了。”最後一絲僥倖剎那間象肥皂泡一般破滅了，我極失望，但還不死心，趕緊遞棵煙給他，說同志您看能不能幫我和他聯絡一下，我這事挺急的，我在外地的弟弟，還等著戶口本下星期登記結婚呢。

中年男警面無表情擋住了我遞煙的手，說這沒辦法，我也聯絡不上他，你還是下星期來吧。我怏怏離去，下樓掏出手機就給表弟通報情況，話剛落音，表弟就急了，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啊。稍停一會，說要不這樣哥哥，咱和派出所商量商量，我們花點錢，看能不能讓他來一趟。我一聽又好氣又好笑，說你大概是急瘋了吧，別說這不是花錢的事，就是花錢，你給誰他敢收啊？

表弟自覺失言，也笑，長長嘆氣，說你看我這寸勁趕的，那就這樣吧，我把登記時間往後拖拖，哥您就多費心了。我說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敘了幾句掛了電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週末。表弟每天都來電話，大意是他老岳母家對領證這事相當重視，日子也選好了，準備登記完就辦事，原先老婆家對這門親事就不是很滿意，這次萬一要是因為戶口本給耽誤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老婆交代。面對表弟左一聲謝謝右一聲費心，我自感重擔在肩，連聲安慰他說你放心，明天我準備不上班，專門去給你跑這事。

星期一清早，我到辦公室打完卡，8點多騎上摩托車一路風馳電掣去了派出所。爬上四樓，才懊惱的發覺，內勤警組的門鎖著，裡面沒人。我如同洩了皮球一般去了大廳，胖警官說他來上班了呀，我早上還見他了呢，要不你等等，或許他有事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經是十點多了，我樓上樓下跑了N次，依然沒見著人。其間接了幾個客戶電話，都是有事在辦公室等我回去處理的。我心裡更加煩亂，乾脆關了手機，氣呼呼坐在樓梯口。

就在這時，上次遇見的那個中年男警官走了過來，一臉狐疑看我：“你有什麼事？”我連忙起身，說我上星期來過，還是那改戶口本的事。男警官開了門，拿起桌上的電話撥號：”小張你上來一下，有個檔案要調一下。”

不到五分鐘，一個面容憨厚的青年警察跑了進來，一臉的汗。我遞上證件，說明情況，那個叫小張的警察說你和我來吧，檔案在六樓。

到了檔案室門口，小張讓我等一下，關上門自己進去了。我在門外無聊地等了二十多分鐘，門忽然開了，小張伸頭對我說：“你來一下，你提供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上面地址是不是變動過啊，我怎麼查不到呢？”

我說他家沒搬過，一直都在原來那地方啊，要不我和你一起找吧。一肚疑惑和小張進了檔案室，果不其然，戶口本上是13幢，但翻遍了厚厚的13幢檔案，確實沒有表弟的名字。我有些緊張，忽然靈機一動，說張警官要不這樣，要不我們再翻翻14，15幾幢相鄰的檔案，或許是這幾年他們那樓號改了，他父親名字叫張克新，是戶主，只要找到一個，不就能全查出來了嗎。

張警官人倒不錯，立即調出了其他幾幢樓的居民戶籍檔案，不出所料，不一會，就在15幢的檔案夾中查到了表弟的名字，檔案最下方是鮮紅公章和樓號修改標記。我和小張同時長長鬆了口氣，相視而笑。

下樓，拿了影印件，已是十一點了。我三步並作兩步衝向大廳，盼著能在下班前辦完。誰知胖警官看完原始檔案後，指指瘦警官，笑著對我說：“你去找她，戶籍的事都在她那辦。“

瘦警官面前排著長長的隊，我無可奈何排在了隊尾。約摸半個小時，總算輪到了我。瘦警官聽我說完，拿了一張表給我，說你這種情況要上報分局市局，等批覆下來才能改。我當時就蒙了，暗忖從派出所到分局再到市局而後再返回，這麼一圈下來,我表弟的婚還來得及結嗎？

我低眉順眼和她商量：“同志是這樣，我表弟訂好這星期登記結婚，日子都選好了，您看情況挺特殊的，能不能有其他簡單的途徑可以解決呢？再說您看這原始檔案上的字，確實是你們派出所給弄錯了，就不能快點？”

瘦警官眉頭一皺：“說我們有錯我們承認，但問題是市局有這個規定，無論怎麼改總得按程式來吧。再說你看戶口本是哪年發的，都好幾年了，你到現在才來要求糾正，象這些問題就應該及時發現及時糾正，你懂不懂？”我說這不是平常沒注意嗎，下次我不就知道了嗎。瘦警官口氣緩和下來，說：“這樣，你把戶口本和身份證各影印一份，”指著表格：“看見了吧，你去一警組找楊警長，他是你們的管片民警，這張表要讓他給你填，你自己填是無效的。填好儘快讓他給我，我儘量幫你跑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