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源看到鬼子的火力太猛,招招手,把弟兄們帶到一邊隱蔽起來。

才撤離不久,宗濤忽然倒吸口涼氣。一股鬼子從他們剛才的伏擊地點經過。幸好是撤離了,要不兩邊夾擊,這些兄弟只怕一個無存。

原來是渡邊的部隊。三排陣地戰火已息,除了陣亡的兵,沒看到一個活的。不過渡邊也惶惶不安,一個小隊的兵,現在一半都不到。

渡邊看到他的同夥還在往這邊射擊,狐疑地四下看,卻沒有一個支那兵的影子,他嗚哇一通喊叫。槍聲止了。渡邊帶著殘兵回到山口一夫身邊。

山口一夫瞪著渡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日本皇軍怎麼這樣狼狽?

山口一夫拄著指揮刀,向渡邊招招手。渡邊心驚膽顫地走過去,山口一夫猛地掄圓手臂,惡狠狠地給了渡邊一掌。

山口一夫咆哮道:“八格!對付那麼幾個支那兵,竟損失了一半?”

渡邊挺直身子,不敢摸摑痛的臉,大聲說:“這群支那人,太強硬了!”

渡邊的話觸上山口一夫的隱痛。他瞪著蒼茫的山林,喘著粗氣。

哪裡冒出的這麼死硬的支那兵?

宗濤的心情非常沉重,哨望著三排的陣地。那個小山坡一片狼藉。幾個鐘頭前活蹦鮮跳的兄弟,如今都離他而去了。

宗濤抹了一把眼淚。戰爭是殘酷的,容不得兒女情長。我的好兄弟,你們是真正的軍人!我們民族有你們這樣的軍人,就不會亡!

忽然身邊一個弟兄碰了宗濤一下,小聲道:“連長,你看。”

宗濤順著這個弟兄的手勢,看到不遠處雜亂的枯蒿中,蟄伏著幾個人。

三排長和他的兵。

宗濤大喜,貓著腰跑過去。三排長看到宗濤,搖晃著站起來。他的身後也站起兩個人。全帶著傷。幾個人的身上,都扛了幾支槍,掛滿了子彈袋。

“只有你們三個?”宗濤的聲音有點澀。

三排長輕輕點頭,哽咽著含淚道:“常連副和其他的弟兄都壯烈殉國了。”

宗濤心裡一痛,沉沉地嘆息一聲:“都是中華民族的好兒女,我的好兄弟!”

“連長,現在怎麼辦?”

宗濤凝望著遠處硝煙瀰漫的天空,緩緩地說:“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拖住這股鬼子,不讓他們進入大決定現場。”

“我明白。”

“就地休息。鬼子不動,我們也不動。”

宗濤從一個傷兵手上接過一支三八大蓋,望著三排長問:“你們就收了這幾支槍?”

三排長無奈地說:“那些兄弟的槍,有的毀了,有的我們也帶不來。我們從鬼子屍體上挑了幾支,撿了幾袋子彈。”

宗濤輕輕地拍著三排長的肩,說道:“跟著我打這場仗,你們後不後悔?”

“不後悔。連長,早就該打這仗了。”

宗濤淡淡一笑。是啊,保家衛國,是軍人的榮譽,也是軍人的渴望。

槍聲又驟然響起。

幾十個鬼子將二排的陣地扇形包圍。看樣子鬼子並不急功近利。他們也許嘗夠了苦頭,只是用火力壓制,卻不貿然進攻。

宗濤遠遠地望著那股鬼子,好象只有五六十人,還有幾十個鬼子不見了。

不見了一部分鬼子,這不是好兆頭,莫非都溜了?

不對,鬼子如往南京城方向,一排長不可能不攔截,而且,鬼子不會丟下大部的兵。

想到這裡,宗濤出了一身冷汗。他忙喊放哨的弟兄,喊了兩聲,伏在高坎上的哨兵猛地蹦起,揉著眼睛問:“連長,什麼事?”

原來這名弟兄太累了,伏在地上打起盹來,沒發現那部鬼子的行蹤;

宗濤心疼地看著他的兵,沒有責備,擺擺手。卻快速掏出槍來,低喝道:“準備戰鬥!”

憑著戰場經驗,宗濤嗅到鬼子的氣息。

果然,右側的弟兄發出低低的驚呼:“鬼子摸過來了!”

這時已近黃昏,天空本來很陰沉,能見度很低。

山口一夫已經改變了策略,他要全殲這股支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