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失寵(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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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天王的腳步不再踏進合歡殿。
一開始,誰都沒有注意到,因為宮裡開始過年了,所有人包括天王忙得不亦樂乎。
從大年初一開始,天王舉行隆重的祭祀活動,祭奠先祖和天地神靈。然後是賀歲大典,接受百官朝賀,舉行盛大宴會;接受內廷朝賀,舉行盛大宴會;接受王公宗親朝賀,舉行盛大宴會;走出皇宮與民同樂,舉行盛大宴會……還有各種名目的小宴請和娛樂活動,一連忙活了十來天,總算把年送走。
在此期間,天王夜晚宿在前殿的溫室殿,沒回後宮。大家體諒天王白天勞累,夜裡沒有精力應付寵妃。然而過完年後,天王依舊宿在溫室殿,沒有迴轉的意思。即使進後宮,也只是去太后的昭陽殿請安,然後去王后的椒房殿坐一坐,說會子話就走。後宮諸人立刻咂摸出點味道來,各懷心思。
沐弘作為太史令副手,只是個沒品級的預備官員,沒有資格參加賀歲大典。他樂得清閒,每日在外閒逛,感受長安城的過年氣氛。
年初一張孟參加了宮中盛宴,回來就把下屬召集起來,傳達上級精神,發表新年感言,大談特談宴席的隆重奢華,食物器具的精美罕見;頌揚天王文治武功,舉世無雙;祝賀大秦國運昌盛,國祚綿長;最後勉勵大家努力幹活,捨棄小我,為國奉獻。他口沫橫飛一直講到天黑,拍屁股回家,連個紅包都沒發。
沐弘留意侍從們的晚飯,仍然是菜湯麵餅,湯裡飄著兩片肥肉。他手頭還有點錢,就請觀星臺全體工作人員出去吃頓年夜飯。
一行人下館子開了一桌,沐弘坐主位,左側是張孟的兩個侍從,也是他的徒弟,右手是阿寅阿寬,另有兩個年老的雜役,告了半天罪,坐在下首。沐弘要了一壺酒,點了一桌子大魚大肉,滿意地看著他們吃得滿嘴流油,興高采烈。
張孟一向注重細節,對他人要求嚴格,脾氣又急躁,逮誰罵誰,下屬見他都怕得很。沐弘雖然是副手,但也是個官,眾人本以為多個上司多層壓迫,卻見他來了這些日子,萬事不管,對人和氣,還肯自己掏錢請客,幾杯酒下肚就放鬆開來。
萬通是張孟的大徒弟,年紀和沐弘差不多,站起來向沐弘敬酒,說了幾句節日祝福的話。接著二徒弟郝樂起來敬酒,笑道:“多謝大人帶我們出來吃飯,我都快忘記肉的滋味了。”
沐弘說:“你們的伙食也太差了點,以後咱們隔三差五就出來搓一頓。”
眾人大喜。
郝樂說:“長安物價飛漲,伙食費從沒增加過,阿寅阿寬來了,多了兩張嘴,一個銅板都沒加,只能越吃越差,勉強填飽肚子。”
沐弘說:“我出錢給他們補上。”
萬通說:“他們兩人在禮部登記了名額,應該有份內的伙食費和服裝費發下來,張大人可能覺得我們已經夠吃了,就不拿出來了。”
郝樂說:“我們雖沒有俸祿,逢年過節還是有節假費的,張大人每次都要扣在手裡好幾個月,捨不得發下來。”
一個雜役笑道:“我在觀星臺幹了十幾年,經歷了三位太史令,就數這位張大人最摳門了。”
沐弘聽到眾人諸多抱怨,心想一個整日仰望星空的人,卻是心胸狹窄,小器吝嗇,這個張孟人品不咋地。開玩笑道:“他這麼愛錢,難道有老婆兒子要養?”
郝樂說:“兒子沒有,女人卻是有的。”
一個宦官在外面養女人,沐弘有些好奇,但郝樂被萬通瞪了一眼,住了嘴。
沐弘換個話題,問道:“張大人擔任太史令多久了?”
郝樂說:“有五六年了。他本是太常卿的手下,前太史令王雕被丞相斬首,無人繼任,就把他提了上來。”
“那個王雕犯了什麼罪?”沐弘問。
“不清楚。”萬通搶著答道:“那時我倆還小,剛進宮不久,被挑出來送到觀星臺,伺候張大人,跟他學習星象。”
“你倆跟了張大人五六年,該學到不少東西了吧?”
“哪有?”提起這個,萬通也忍不住抱怨:“他根本就不教我們。”
郝樂說:“他心血來潮就扔一本書給我們,讓我們死記硬背,背不出就打,我們這幾個人,只有阿寅沒捱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