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外傳來一聲通報:“皇帝皇后駕到。”

兩個人匆匆走了進來。年輕的皇帝頭戴紫金冠,白色的外袍上繡著金龍圖案,長身玉立,風姿俊朗。他身邊的女子頭戴鳳冠,衣著華麗。除了太后,殿內的人都俯身下拜,口稱:“參見陛下,參見皇后。”

皇帝抬抬手,說了句平身。沒等他繼續開口,身邊的皇后就跑到太后跟前,抓著太后的手臂,帶著哭腔叫道:“姑母,陛下他改主意了,他不想走了,怎麼辦?”

太后沉下臉,把皇后的手推開,皺著眉頭低聲訓斥:“什麼樣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全家人都走了,幾天前就出發了,只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我好怕……”皇后哭了起來。

沐弘看那皇后,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容貌俏麗,一雙杏核眼,眼角稍稍上翹,和太后有七分相像。此時哭得珠淚紛紛,宛如梨花帶雨。

皇帝上前安慰道:“阿嬛,你別擔心,朕會保護你的……”

太后斥道:“你身為皇后,當與社稷同在,皇帝還沒走,你著什麼急……”她一付義正辭嚴的樣子,全不提自己也在忙著準備跑路。

皇后跺著腳大哭:“我剛當了一個月的皇后,我不想死,早知道會這樣,我才不當這個皇后呢。”

太后變了臉色,怒道:“住口!不上臺面的東西。”

皇帝連忙打圓場:“阿嬛是受了驚嚇,母后不要責怪她。”

清河公主走過來,把皇后扶到一旁,柔聲勸慰。

“皇帝改了什麼主意?”太后問道。

“兒臣想,不能就這麼走了。先祖和先帝開疆拓土,建立了大燕,怎麼到了兒臣手裡就丟城失地。如今放棄都城,就算逃了性命,他日泉下,怎麼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皇帝的心情,哀家理解。怎奈賊兵勢大,不可正面交鋒。我們暫且退回龍城,他日再重振旗鼓,收復河山。”太后耐心勸說。

皇帝搖搖頭:“全國的兵力都在城外,這次若是打敗了,還談什麼重振旗鼓。國家已到危急存亡的關頭,朕不能退卻。”

沐弘在邊上聽著,覺得這個皇帝頭腦還算正常,但他既然是皇帝,國家大事不能自己決斷,未免太軟弱了些。

“可是能帶兵打仗的將軍和王爺死的死,敗的敗,還有誰能領兵出擊?”太后問道。

“兒臣打算御駕親征。”

“不!”皇帝話音剛落,太后就尖叫了一聲,撲上來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好像他馬上就要飛走似的,站在一旁的皇后也撲上來,抱住他大哭。

“母后不必擔憂。朕會命禁軍護送你和阿嬛先行出發去龍城。兒臣會拼命擋住敵軍,保證你們的安全。”皇帝安慰她們。

“絕對不行。”太后叫道,“哀家依靠的不是禁軍,哀家能依靠的只有皇兒啊。皇兒不走,哀家絕不離開。親征風險太大,皇兒要三思啊。”

皇后也哭道:“皇上與阿嬛結縭才有一月,怎麼就要狠心拋棄阿嬛了。”

沐弘見那皇帝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滿臉無奈,手足無措,不由得暗自詫異:這皇帝白長了一付好容貌,卻是個媽寶男,還是老婆奴,難道燕國真的要滅亡了嗎?

慕容衝一直沒吭氣,此時終於發聲:“皇上無須親征,我朝還有大將可擔此重任。”

“是誰?”皇帝問道。

“吳王慕容垂。”

“不行!”太后一口拒絕,“讓他掌了兵權,我們一家人更沒有活路了。”

“母后,到了這種關頭,還不能放下家族裡的恩怨嗎?”慕容衝叫道。

“我可以放下,慕容垂會放下嗎?”太后滿臉憂慮。

“兒臣寧可死在吳王手裡,也勝過國破家亡。”慕容沖淡淡地說。

“皇叔不會做這樣的事,母后過慮了。”皇帝說,“皇叔縱橫沙場多年,功勳卓著,世子慕容令也是勇冠三軍,由他帶兵,定能抵擋住晉軍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