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相（5）

猶然記得，那時墨淵令我服下三冥丹之時及此後曾數番提醒過我，這三冥丹一旦服下，三日之後毒性便會開始於體內揮散，再過三日之後，便會毒發，如若六日之後我並未如約回返魔族境地，縱然是大羅神仙，也斷然無法相救於我的性命。

此時，那墨淵許然正手執解藥於魔族境地之中靜候我歸去，如若是為舊日之時，許然我當真不會因這三冥丹所迫而就此回返魔族境地，可而今，我僅此所餘一命，再不得涉險半分，況且，於我心中存有諸多未解之惑，也還未及同太子龍夜一一相詢，這條性命，斷然不可終止於此。

因而，我只得選擇回返魔族境地，縱然我明知那魔族境地於我而言也如龍潭虎穴一般，但畢竟墨淵手中存有這三冥丹的解藥，只要這三冥丹的毒性得解，自魔族境地逃離而出，不過僅僅是為時日長短的問題。

痛意自心口源源不斷相泛而出，竭力調整氣息，清歡將我緩而扶身平躺於床榻之上，自她相詢後，我也遲遲並未有所回應，一則是因說來話長，不知該從而解釋三冥丹之事，二則是因著實是未有半分多餘的氣力再行輕啟雙唇，同其相言闡明。

平躺於床榻之上，只得感知到體內所存氣息不住起伏波動，未有削弱之勢，竭力調整氣息，想要壓制其平穩，但卻始終是為徒勞，較起初三冥丹毒性揮散之時而言，此時體內的境況，則更為嚴重諸多。

清歡坐於床榻邊，皺眉凝望於我，眉宇其間略拂慌亂之色，恍惚見及其雙唇張合，但卻已然無法聽及半分聲響，耳邊尤為靜寂，雙眸其前也是一般，清歡映入眸中的面龐也開始越發模糊迷離起來。

眼簾緩而輕眨，愈漸緩慢，隱約見及清歡周身泛起金色耀目光芒，自其身後幻化出了一雙迷濛金色羽翼，而後眼簾便愈發沉重，意識恍惚，緩而合上了雙眸。

意識消沉，猶如身陷無盡漆黑境地一般，只得隱隱感知到體內氣息的變化起伏，不知時過幾許，體內氣息的翻騰洶湧之勢終得漸而有所緩解平復，意識也於此漸而凝聚，迴轉清晰，繼而輕緩睜開雙眸，清歡的面容於眸中愈漸清晰起來，待至望清後，才發現清歡此時額間猶存細密汗珠，面色也恍有幾許蒼白之色，方才我所恍惚見及的，於她身後幻化而出的金色雙翼此時已然消失不見。

周身氣力不覺漸而恢復，嘗試輕動指尖，終得可施上了幾分氣力，繼而抬眸相望於清歡，四目對望之際，清歡隨之悵然長嘆了一聲，眉間舒展了幾許。

“感覺如何？”

“已並無大礙了，清歡，我……”

“你不必同我解釋些什麼，也不必相謝於我，我只不過是受龍夜所託，僅此而已。”

“可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過於你，畢竟此番是你施法相救了我，如若不然，還不知此時我又會是何種境況。”

目光柔和，淺笑相望於清歡，見我如此，清歡只此微愣了幾許，神情其間並無過多變動，依舊頗為平淡寡然，舊日之中，她是如此愛笑率性灑脫之人，卻不知究竟因何緣由，竟致使她性情轉變至此。

不過細細思及，也可猜度到幾許，可令清歡如此在意，又能影響她頗多的，除卻澤桑，我也再思及不到其他，澤桑對於有所奢求的錦瑟是為利用，對於對他傾心以付的清歡又何嘗不是如此，清歡未有何錯，真心相付也未有何錯，錯便錯在，她所寄予真心的澤桑是為薄情寡涼且心思陰沉之人，於澤桑眼中，未有情愛，只有權衡利弊，另同欺瞞利用。

而今三冥丹的所揮發的毒性已然被清歡施法而暫且壓制，但我卻也著實不知，究竟會於何時再度毒發，這三冥丹的毒性發作未有分毫預兆，因而於下一次三冥丹毒發之時，我便務必要趕至魔族境地之內，尋及墨淵，服下解藥，才當真不必再行有所顧忌。

如果我此時需速速前往魔族境地，那便無法相送阿爹阿孃同水苓漣回返九渡林之中，這份差事，便只得交與清歡，若我逞強自行相送他三人回返九命貓妖一族境地，途中三冥丹毒性一旦發作，便會更為棘手不堪。

抬眸凝望垂眸默然落坐於我身側的清歡，此時除卻信任於她，我也再行別無他法，思酌至此，隨之輕啟雙唇，輕聲同其相言。

“清歡，我可否託付與你一事？”

相詢過後，清歡循聲轉眸望向於我，未有遲疑，繼而回應。

“何事？”

“你可否相送於我阿爹阿孃另同那名前輩回返九命貓妖一族境地九渡林之中？”

“此事龍夜也曾囑託與我，我自然會相送他三人回返，不過，你又要前往何處？”

“若他們之中有人問起，你便說我已然歸返天界便好。”

“聽你此言之意，此番你要前去的，也並非是為天界。”

無論我如何相言，也皆無法相瞞於清歡，可於魔族境地其內所發生的種種，另同這三冥丹毒性的來龍去脈，卻也不便同她盡數實言，只得暫行敷衍於她。

“你只要將他三人順利送歸九渡林便好，至於我，不久之後便自迴歸返林中。”

見我如此相言回應，清歡許然是感知到了我的刻意迴避同敷衍，此時於其神情其間雖尚存絲縷猶疑之色，但她卻也未再出言追詢，隨之緩而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好，我自會相送他三人順利歸返九渡林，無論你去往何處，你且要記得，你還未自龍夜口中詢及三百年前的真相，因而你的性命，定然要確保無虞，如若不然，這份疑惑便只得永生留存於你心底了。”

縱然清歡相言之時語氣其間絲毫未有和善之色，但我明白，她仍是擔憂於我，想要讓我相護好自身，自同她相識至今，無論發生過什麼，她也皆是我前往天界之後所結識的第一位友人，我相信，自始至終，清歡決然並無惡意，也未有傷及於我的心思，舊日之中她也只不過是被澤桑所矇蔽了雙眸，才會一時有所迷失，於無意之間被澤桑所利用，我並不怪她，也從未怪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