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齊眉,面色凝重,縱使已經想到千萬種說辭,卻一時如哽在喉,無法出聲。

今日他下了早朝後正在東宮批閱奏摺文書,東宮的太監小李子急匆匆跑來稟報:“太子殿下,好像是楚府三小姐朝著這個方向來了。”

傅禮連聽後猛地從一堆文書中抬頭,看向他,眼底藏著驚喜:“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太子殿下,奴才可是看了好幾眼急忙過來通報殿下,應是現下已經到了。”小李子是個鬼機靈,知道太子殿下與楚家三小姐的關係不好放在明面上來,就幫著打馬虎眼。

傅禮連連忙三步做兩步跑了出去,小李子也小碎步跟上去。

到了東宮大門,卻沒有見到楚羨雪的人影兒,傅禮連瞬間垮了臉。

“不會啊,我明明看見了的,”小李子撓撓頭,見有幾個宮女端著果盤整往這個方向走,遂上前問道,“這位姐姐,你一路過來有沒有見著一個女子?特別漂亮,美若天仙那種!”

領頭那個年紀稍長的宮女抿嘴一笑,說道:“你說的是楚家三小姐吧?她好像與楚相大人往祥福宮去了。”

一旁的宮女言道:“皇上也是一同的,聽說皇后娘娘和四王妃都在祥福宮,興許是太后娘娘傳召讓楚家進宮一同用膳吧。”

“兩位姐姐沒有騙我吧?”小李子嬉皮笑臉地看著她們二人。

小李子的話引得兩位宮女相視一眼,輕皺了下眉頭,不悅地開口:“你這小太監,跟你好生說你倒還懷疑上我們,你愛信不信,讓開,別擋了道。”

在口中捯飭了幾遍,捋了捋思緒,小李子向遠處的太子那邊走去。

“太子殿下,我剛剛詢了那幾位宮女,說是半路被楚相大人接走了,往太后的寢宮走了去。”

肯定是楚公下朝後在半路遇見雪兒,才將她帶走,想必楚公已經知道了,那雪兒?

想到此,傅禮連準備趕緊追上去,剛抬腳,小李子後面的話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若是太子殿下現在過去,怕是三姑娘更是難以下臺,再說有皇后娘娘在,應該不會將局面弄得太難堪。”

傅禮連想了想,便打消了去祥福宮的念頭,吩咐小李子一直留意那邊的情形,小李子倒也是行動力極強的人,彙報得鉅細無遺。所以母后從祥福宮出來,往東宮走來,他心裡都是清楚的。

楚芊芊見跪在地上的人一直不開口,有些氣惱。傅禮連這個人心慈面軟,也不知道是隨了她和傅德佑兩人誰。

“起來吧,”楚芊芊轉身朝剛才傅禮連坐的位置走去,“你與雪兒去西陵的事還有誰知曉?”

聽後,傅禮連瞬間頭皮發麻,抬頭望向母后,震驚地說道:“母后從何得知?!”

楚芊芊面色微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斥責道:“你就是這種語氣跟你的母后說話的嗎?”

見母后已經面帶怒色,自知理虧的傅禮連迅速低下頭,一臉歉意:“母后恕罪,兒臣,是兒臣逾越了,兒臣與雪兒的事情並無他人知曉,幾位皇叔更是不知道。”

楚芊芊雖氣惱,但是已至此,自己生氣也於事無補,畢竟自己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並且從小到大都不曾忤逆過自己,見他如此低眉,心中的氣都消了一大半。

她坐下,看桌上疊成山的文書奏摺,心中僅剩的一點氣也消了。

“楚妙爾在西陵遇見過雪兒,為什麼?”

為何傅雲期一行人明明在雲霧山莊,會這麼突然去了西陵,還會在回來的途中遇襲,差點送命,西陵到底有什麼東西?連傅禮連與楚羨雪也要去西陵,而傅禮連為何要丟下楚羨雪一人回了雲霧山莊?這一切楚芊芊都想不通。

傅禮連顯得很為難的樣子,上牙粘著下牙,半天才說出來:“兒臣將‘玉蟾蜍’弄丟了,探子在西陵發現過它的蹤跡,一路趕過去卻沒有找到,多日無果,才回雲霧山莊向四皇叔求助。”

聞言,楚芊芊拍案而起,高聲喝道:“荒唐!定國寶物你都能弄丟,我看你太子之位也能丟!”

傅禮連趕緊屈膝跪下,沉默不言。

“那你父皇可知道此事?”

若是這個事情被傅德佑知曉了,定是少不得對太子怒責打罵,按他的氣性,廢了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見傅禮連輕輕搖頭,她才真正鬆了口氣,跌坐回椅子上。

一張白色的宣紙引起了楚芊芊的注意,後宮不得干政,所以方才她並未細看,此刻晃眼一看,被壓住的白色宣紙在這一桌的文書中顯得格外顯眼,宣紙價格不菲,一般是王公貴族們才會使用的,而且就算家中有,也不會有大臣把這個作為文書呈上。

楚芊芊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下面跪著的人,才從凌亂的文書中取出一疊宣紙,宣紙易皺,可這些平整光潔,一看便是有人悉心愛護。定睛一看,宣紙上還有女子娟秀的字跡,似是女子思郎情話。

這字跡?

楚羨雪的一手小楷,全是自己在府中手把手教的,絕不會看錯。

“思君不忍別,落日西風裡,草木青青眼,山雲碧翠痕......”

“西陵一別三千里,芳草萋萋十二餘,紫翠樓臺雲縹緲,水晶宮闕月光虛......”

“萬里歸來想見君,天涯迢遞隔江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