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順絲滑的髮絲在她手中滑過,只見楚妙爾扒拉兩下,細長的手指一收一緊,已經熟練地將他的頭髮束在頭頂。

楚妙爾審視了一番,才滿意地點點頭。此刻她看向鏡子裡面如冠玉的傅雲期,腦中自動浮現了一句話: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知獨津。

“下次一同去東陵為外祖母上一柱香吧,這次到西陵都沒有去探望她老人家,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我的氣。”傅雲期氣定神閒地說道。

聽後,楚妙爾先是怔住,而後展顏一笑:“若我在夢裡遇到外祖母,幫你說說好話。”

傅雲期早就把她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又怎會不知道她以前常為外祖母挽髻。

兩人攜手出了府邸,來到祥福宮。

太后正與皇后在聊太子選妃的事,唸叨著柳尚書家的千金如何才藝出眾,秀外慧中。見他倆攜手前來,精神明顯一振,寵愛地笑著望向他們:“雲期、妙爾來了,怎麼今日有空來母后這兒呀?”

傅雲期恭敬行禮後回道:“母后,妙爾從西陵回來就一直唸叨著要來看你,還給您帶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說著輕拍兩掌,便有幾個婢女端著木盒上來,依次排開站成一列。太后見了,笑著轉頭與皇后對視一眼後起身,玉玲趕緊上前扶住。

太后可真是樂壞了,拉著楚妙爾的手慢悠悠走到婢女們面前,一張臉上全是笑容。

她貴為一國太后,朝中的大臣們常常會有進貢,精巧玲瓏的、巧奪天工的、珍貴的物品祥福宮裡多得數不清,什麼東西沒有什麼見過,只是討好的意味太濃,倒是看不出幾分真心。看著這些有趣的物件,做工雖不及那些貢品精緻,楚妙爾的這份真心卻讓她不禁有些動容。

“妙爾真是有心了,母后很是喜歡,陪哀家到後院逛逛吧。”太后撫上她的手背笑著說。

一旁的楚芊芊本就因為太子妃人選的事情煩透了心,見著楚妙爾來了便想到昨日父親對她說的話,也笑著附和道:“是啊,二妹,一同去走走吧。”

楚妙爾見她面帶愁容,猜想到她為何事也不能寐,不願見到最疼惜的幼妹捲入後宮的爾虞我詐之中來。

“聽母后的。”楚妙爾乖巧應道。太后多年位居高位,自然不及自己的外祖母般仁愛慈祥,可從傅雲期口中聽說她雖然對二子管束嚴格,卻待人溫和,從未有過呵責下人的舉措,自然而然也覺得她親切。

滿腹心事的轉身見到站在一旁沒作聲的傅雲期,笑著說:“都是婦人間的閒言碎語,四王爺肯定覺得甚是枯燥,不如自己去找些樂子?”

“那我晚些來用晚膳。”

婦人間的家長裡短,確實不適合男子在場。

聽後,傅雲期不假思索的回道,看了楚妙爾一樣,便轉身大步離去。

後院的芍藥開得正盛,清淡的藥香撲鼻,楚妙爾與楚芊芊攙扶著太后,太后的貼身宮女玉玲跟在後面侍候著,楚芊芊的貼身丫頭春柳也跟在她們身後,在園子裡悠悠地走著。

“妙爾,前些日子受到驚嚇,今日逛了許久身子一定乏了,到前面亭子裡坐著歇歇,喝杯茶去。”太后笑眯眯地說。

楚妙爾看了楚芊芊一眼,笑著應道:“好。”

小亭中,她們三人正在神情悠然地飲茶,過了半個時辰一行人從遠方走來,明黃色的龍袍,除了傅徳佑還能有誰。

太后瞧他們走近了才笑著說道:“今兒真是打巧了,個個都來看哀家,平日這祥福宮可是清淨得很。”

楚妙爾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準備行禮。她微微一愣,皇帝身邊那是楚羨雪?

楚芊芊亦是一愣,聽父親說,已經將楚羨雪禁足在房中,為何父親也與皇上會一起出現在這祥福宮?她心中劃過不詳的預感。

“楚妙爾見過皇上、太子殿下。”楚妙爾態度恭敬地下跪行禮,語氣溫和得像一陣清風吹過。

面前幾人面色各異,楚雄面色極差,一陣紅一陣白讓人看了覺著甚是精彩,楚羨雪被禁了幾日足,稍有些面色發白,卻不影響她的美貌,近距離看皇帝傅徳,佑鬢角已經花白,眼睛微眯帶著審視,一看就不是親近隨和之人。

而傅徳佑也在靜靜地打量著面前的楚妙爾,她眼底的探究意味明顯,不像楚羨雪看見自己的時候眼底藏著的嬌羞。今日略施粉黛,金鑲白玉耳環稱得膚質清透白皙,端莊透著靈動,舉止間毫不輸於京都第一美女楚羨雪。

“四王妃也在啊,今日可真是熱鬧。”傅徳佑語氣輕鬆帶著笑意。

太后聞言也起身,望著楚雄笑道:“皇上說的對,連楚公都捨得來看望哀家了。”

被點名的楚雄心裡一驚,趕緊上前一步拱手行禮,恭敬說道:“楚雄見過太后,這些時日朝堂之上事物頗多,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追根溯源,楚家還算自己的恩人。當時自己只是一個婕妤,比楚氏皇后先一步生出皇子本是不妥,楚氏皇后卻博愛仁慈,傅徳佑才得以順利成長。先皇沉迷政務不戀美色,導致皇室一直無子嗣誕生,皇后日日勸導先皇雨露均霑,可一生到地宮中都僅有四位皇子,其中一位還夭折在襁褓中。後來楚氏皇后生子時難產,母子都沒留住,自己便自然而然地帶上大皇子去登上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