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理解和支援

春節剛過就開學了，趙小偉心裡對王老師的思念所產生的痛苦減輕了一些，好不容易捱過了一個假期。趙小偉心中還隱藏著一種莫明的鄉愁，以及她對王老師的愛戀最終面臨分別的淡淡的傷感。在她的心中說了無數次的‘老師，我愛您’，有人不敢提“愛”字，可趙小偉深深地愛上了她的老師，她對老師的愛是無限的，她就象泡在苦水裡，默默地愛著一個人不能自拔。

那天上午第三、四節是語文課，趙小偉聽課、記筆記非常專心。第四節王老師講完課後作業，便讓同學們做自測題，趙小偉沒有做，因為透過開學前三天課餘時間的努力，已經把題做完了，便把自測題的書給呂桂芹用去了。趙小偉開始背課文，可她默讀了兩遍第一段，便沒心思讀了，在她的面前——講臺椅子上坐著她最親愛的老師，她的心裡充滿了痛苦，酸楚的淚水浸在眼裡，她愛老師，可老師不知道，她趴在桌子上，這種對王老師無限熱愛的感情在語文課上、您的面前還從來沒有過。

中午放學後，趙小偉穿上了防寒服，她是班裡最後一個走出教室的，當她推著腳踏車，快到學校門口向北看時，王老師正騎著車過來了，她便向王老師打招呼說：“王老師回去了。”王老師答應了一聲，趙小偉也走出校門，蹬上了車，和王老師一同騎車上了馬路。他們慢慢地騎著腳踏車，王老師問趙小偉：“你怎麼總是悶悶不樂的呀？是怎麼回事？”趙小偉說：“沒什麼，就是有點兒學習和生活的壓力。”王老師鼓勵趙小偉說：“年輕人要拿出一點兒魄力來，好好學習，聽見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趙小偉“嗯”地答應了一聲，說道：“王老師您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的。”王老師說：“過年你爸爸回家來了吧？”趙小偉說：“嗯！我爸爸回來了，過一段時間就要走了。”王老師問：“你爸爸快退休了吧？”趙小偉說：“嗯，再有兩年就退休了。”王老師“哦”了一聲。這時，快到了岔路口，趙小偉說：“王老師我走了，再見！”王老師也說了聲“再見！”

趙小偉騎車上了小道以後，逐漸加快了車速，最後就象飛的一樣，直到她喘不上氣來，她才慢下來。這是她在感情上的一種發洩，因為她想著爸爸辦了準遷戶口的證明，不知什麼時候戶口就要遷到銀川去，那時她就要和王老師分離了，這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她在心中想著：老師，我愛您，沒有一天心裡不這樣唸叨，我不抱怨您，不抱怨您對這個熱愛、崇敬您的學生的不理解，我不禁又想起了馬克思的一句名言：要想別人怎樣待你，你必須先去那樣對待別人。啊，老師，我需要您的理解，可我理解您嗎？不理解，可我怎樣去理解您，我不敢去向您表明我對您的愛，不敢去理解您。我為什麼這樣膽小，在我的整個生活中滲透著虛偽，有了彌漏也不去補救，等我走了之後王老師能明白我對他的愛嗎？那實在太晚了......

下午上學，趙小偉吃完飯一點零七分鐘，又看了一會兒電視，心想，兩點才到校呢，不忙。趙小偉一點四十六從家裡出來，一上馬路，車腳蹬子鬆了，她便下來緊了一下螺絲。她一看錶一點五十了，就趕忙蹬上車，快速地騎，心裡還想著晚不了。到中小時，趙小偉突然想起來寒假以前不是兩點到校，一點四十到校，只是寒假補課時是兩點到校。趙小偉想：糟了，我現在已經遲到了，這可怎麼辦？第一二節是語文課，我怕王老師，雖然我那樣熱愛王老師，但現在我已經犯了錯誤，怎不讓人怕他，怕他那既柔和又銳利的目光，怕他那既和藹又嚴厲的批評......啊！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趙小偉站在學校大門外的雪地裡不敢進去，心撲騰撲騰直跳，現在已經快兩點，她怪自己今天沒早點出來。

想起這些，趙小偉更不敢進去了，這可怎麼辦呢？這時天空下起雪來，因為天冷，雪花變成了小冰晶，密密地向趙小偉臉上斜撲過來，凍得臉又冷又疼，但她顧不得這些。她想：啊，老師，我愛的老師，您批評我吧，誰讓我那樣粗心，您如果嚴厲地批評我，我心裡也許還好受些。趙小偉鼓起勇氣，推著車，快步走進學校，來到教室前，支好了腳踏車，把圍巾摘下來，走到教室門口，她開始沒有喊“報告”，因為老師在講課，她不敢喊，但後來還是喊了聲“報告”。王老師大聲說：“進來。”趙小偉推開門走進了教室，她站在前邊，心裡很害怕地看了看王老師。王老師用責備的眼光看了趙小偉一眼，正視著前方說：“回座位去吧，下回早點來呀！”趙小偉的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她想：老師，我最熱愛的老師，您並沒有批評我，可我心裡比捱了打還難受，我是那樣自責。趙小偉回到座位上，同桌呂桂芹把課堂筆記給她看，告訴她記到哪了。趙小偉記著筆記，可她的心怎麼樣也平靜不下來，臉上的表情不知怎樣，但她自己知道一定不自然。趙小偉不敢抬頭，怕看到老師的目光，她低著頭，在筆記本底邊空白處寫上了“老師，對不起”幾個字。趙小偉聽著王老師的講課，忽聽王老師說：“今天由於天氣不好，所以有的同學遲到了，也沒有批評他們。”趙小偉心裡想：啊，我愛的老師，您可知我的心，很不平靜。王老師為了活躍課堂氣氛，幾次說著逗笑的話，趙小偉開始沒有樂，可後來還是樂了，這時，趙小偉看到了王老師那會心的笑，她的心也平靜多了。現在回想起來，趙小偉真想哭，這一次遲到給王老師增加了多少麻煩，真是有些對不起王老師。

下午放學，趙小偉擦車時，見王老師走向校門口，走了幾步又回到三（二）班教室前問一個同學：“北莊的同學走沒走？”那個同學說：“走了。”王老師便走了，趙小偉推車來到校門口，蹬上了車，經過王老師身邊時他正要向他們村小道走了，趙小偉便大聲問：“王老師沒騎車？”王老師說，“道不好走，我把車擱學校了。”趙小偉“哦”了一聲，心中既激動又緊張，便快速騎起車來，只聽王老師大聲說：“慢點騎，別摔著。”趙小偉大聲答應著說：“嗯！我是應該慢點騎。”趙小偉的車速慢了下來。她想：啊！老師，我的老師，不知為什麼，每當我一想到您，眼睛就不禁發酸，是想哭嗎？不，這不是想不想哭，而是不知不覺地愛上了您，這愛裡有崇敬，有熱愛……

第二天上午的語文課上，王老師講疑問句，他在黑板上寫了“宋何罪之有？”然後問趙小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趙小偉看著王老師回答說：“宋國有什麼罪？”王老師大聲對同學們說：“對，‘宋何罪之有’就是‘宋國有什麼罪’。”趙小偉稍微低下頭，但還沒有低下去，又很快抬起了頭，王老師看著趙小偉，趙小偉也看著王老師那雙她非常熟悉的眼睛，看著王老師那張削瘦的面龐，心裡不禁一陣痠痛。有誰知道她心裡的痠痛從何而來？那是因為她太心疼王老師了，她擔心王老師的身體不是很健康。

當天下午上合班課，本來昨天下午的合班課是在王老師的班——三（二）班上的，今天又讓上二班去，三班學生大多半表示反對，但沒有用，還得搬著凳子上二班去上合班課。趙小偉很喜歡上王老師的課，所以至於上哪個班上對她來說無所謂，她想王老師一定會有他叫三班同學上二班上合班課的原因的。

開始上合班課時，王老師就說，“二班比三班少講了點，要從給三班講到的古文句子講。”趙小偉想：這可能就是王老師的原因吧？省得在三班上課講完課時，二班同學回教室以後再講二班沒講的課耽誤時間。放學時，趙小偉推車回家的時候，王老師還在三二班講課。

趙小偉回家以後心裡想：自己是那樣的傻，辨不出人世間的真與假。或許自己認為好的人並不一定對她好，自己所敬重的人也不一定把她放在眼中。趙小偉覺得自己這樣想也許太絕情，可也只能絕她自己的情。不，她覺得自己想錯了，她所熱愛的他是值得她熱愛和尊敬的，她沒有這個權力詆譭他......趙小偉心裡又想道：可是，王老師為什麼不理解崇敬他的人，他今天辦的事沒有道理，他為什麼收語文習題的錢不讓科代表收，卻讓一個不是語文課代表的人王春霞收錢呢？他為什麼不讓呂桂芹收，呂桂芹才是語文課代表，這是為什麼？王老師也曾說過讓我當他的語文課代表，可是，班主任沒同意，其實，我沒有什麼權力埋怨他，而應該理解他、支援他。